他结婚最晚,房子修得最好,是石头的。
虽然一眼就看出来么舅很用心的收拾了,但依旧很乱。
么舅虽然荷包瘪,但是爱面子。
也是张罗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陈茶怀疑他出去借钱买的酒菜。但是这话肯定不能问。
借没借钱不能问,但是八卦陈茶还是敢问。
“小舅妈什么情况?”
么舅脸黑了,凶巴巴道:“小孩子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别说陈茶,连敏敏表姐都不怕么舅,隔着程樘给陈茶解释:“前两年咱们这的人都去城里打工做生意。小舅妈不是会理发嘛?就拉着小舅去城里开理发馆。理发馆赚没赚到钱咱不知道,反正小舅妈是理丢了。”
么舅嘶了一声,用鸡骨头扔敏敏姐,教训她:“你别跟陈茶不学好!我是你们的长辈,当我面说这些合适吗?也就是我脾气好,这要你们外公还活着,看他会不会用竹条给你们嘴抽肿。”
敏敏姐哈哈地笑。
么舅比他们大不太多,所以没长辈的架子,几个晚辈都特别喜欢么舅。有时候会有点没大没小,但是也不会太过分。
敏敏表姐敢说无非是么舅已经不在乎了。
至此,陈家这些亲人的门,程樘算是认了一遍。尽管除了么舅家,让他自己去,他一个也找不到。
对陈茶来说回到故乡是如鱼得水。
对程樘来说到了陌生地域就有点水土不服了。
真水土不服。
程樘上吐下泻,身上起了一片红疹。
等到外婆手术那天,程樘反而躺在病床上输上了液。
好在他体质向来不差,输完液就好了很多。
陈茶扶着程樘到手术室门口时,外婆的手术还没结束。
又等了好一会儿,外婆才从手术室里面被推出来。
陈家人今天到的特别齐,哗啦一下围了上来。
“手术很成功。不过,病患年纪太大,后续恢复情况不敢保证。另外这两天床边一定不能离人。”医生再三嘱咐后才离开。
舅舅和姨们都在病房外讨论轮流陪床的事。
毕竟马上春节了,大家都有这样那样的事,很难协调开。
陈茶主动开口:“我们就是回来过年的,没什么其他事。过年那几天我们俩陪床。”
程樘点头。
么舅一口回绝:“不行!”
“为什么?”
“虽然你现在姓陈不假,但是你爸还活着呢!你得回去过年。”
陈茶抿着唇不说话。
三姨也拉着她劝:“茶茶,我们都知道你不想回去。可他毕竟是你爸爸!你在不愿意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再说,你回来也是有事找他们吧?你这时候不回去,到时候那姓孔的女人更有理由刁难你们了。”
大姨也劝陈茶:“你就回去呆两天!等年初二你就回来。至于你外婆这里,就算我们忙不过来你不是还有几个表哥表姐呢嘛?放心就好了。”
大家百般劝说之下,陈茶才不情不愿地点头。
没办法,像三姨说的,她还得回去拿自己的户口本去补办身份证以及跟程樘领结婚证。
但,陈茶还是借口程樘水土不服休息两天再走。
程樘:“……”被强行病弱的感觉也还不错。
病号是有病号饭的。
三文村这边没有面食,只有大米这一种主食,而且吃菜多米饭少。
在钱榆村,大家炒菜放肉,一般都是一盘菜里夹着几片几乎煸成油渣的肉。在三文村这边,炒菜是肉多菜少。
白.花.花的五花肉切成厚长条,一盘菜里占一大半。
吃一口特别过瘾。
就是容易油腻,不太适合水土不服的程樘。
陈茶便想着去弄些面粉给程樘包顿饺子,好歹大年三十了,吃顿适合他的年夜饭。
三文村所在镇和县也都是不怎么吃面食,而且过年铺子也都歇业了有钱也难买东西。
陈茶费了好大一番心血只买到一些小麦。又匆匆赶在磨坊关门前去把小麦磨成面粉。
问题是磨坊的加工磨平日里都是磨大米的,这要磨面粉有些不太合适。
陈茶加了钱人家才愿意试试,最后弄了大约二十来斤面粉回家。
程樘很意外也很惊喜:“你哪弄来的?”他都好几天没吃过馒头了,正好有些馋。
陈茶没提买面过程中的艰辛,只道:“你去喊舅舅和姨他们来吃饭。他们应当都没吃过水饺。今天咱俩做东。”
反正陈茶离家前,他们这里还没吃水饺的习惯,日常根本没见过。
等大家都来了,陈茶确信这两年依旧没太大变化。
他们都纳闷陈茶弄这么多面粉干什么。
一堆人围着陈茶叽叽喳喳十分好奇,却谁都帮不上忙。因为大家根本没见过水饺只听过,也不会包。
好在程樘还能打打下手,要不然一二十个人的水饺能让陈茶包到吐。
就这样陈茶跟程樘也足足忙活了一下午。
欣慰的是,饺子味道不错,换来了大家由衷的夸奖。
其中么舅感叹了一句:“难怪都说女娃子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陈茶在家的时候,柴都没捡过一根现在都会包饺子了。”
本来他是想挤兑陈茶的,一说完又有些心疼,追问了一句:“这两年受了不少苦吧?”要不然怎么学会包饺子的?
几个姨一听,就开始盘问。
“是不是程樘欺负你的?”二姨说着眼就看向程樘,明显质问。
“你么舅说的对,你在家娇生惯养什么都没做过,出去这都吃什么苦了?”大姨一脸心疼。
唯独三姨稍微客观点:“你们别都针对程樘。她认识程樘之前还自己一个人过了那么久呢!一个女娃子在外只吃点皮肉苦已经算运气好了。”
运气不好尸体都烂没了。
陈茶拍了拍手上的面,伸出双手,掌心朝上,朝几个长辈依次展示自己白嫩.嫩的掌心,“舅舅,姨们,你们看看我掌心连茧都没有哪能受什么苦?别说程樘了,连人贩子都不舍得让我干活。”怕她手不好看了卖不上好价钱。
皮肉苦是真没咋受过,最难的一次也就是跟程樘去打柴草。其他时候多数是受了精神上苦。
三个姨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都松了口气。
只有么舅墙头草,又开始嘲笑陈茶:“我就说她跟个小狐狸一样,谁能算计的了她?”
三个姨这才松了一口气。
程樘默默听着,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得对陈茶再好一点。
******
吃过晚饭,程樘收拾了几件衣服,提了点买好的礼品,跟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陈茶,回她真正的家。
陈茶爸爸住洪水村。
离三文村不算远,也就二十来里地。
程樘骑着自行车载着陈茶沿河走。
其实坐船更快,十分钟就到。
但是程樘最近因为水土不服已经备受折磨人瘦了一圈,这两天才稍稍好些,陈茶没舍得让他再尝一遍晕船的苦。
路上陈茶提前给程樘打预防针。
“你到了我爸那儿别跟在我外婆家这边这样财大气粗的。我不点头你不许承诺给多少彩礼。户口本的事我想办法!”
程樘:“……”
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也能混上“财大气粗”这四个字。
挺新鲜的。
没忍住笑了声。
陈茶掐他。
程樘单手扶着车把,腾出一直手握陈茶的手,轻叹一声:“来之前不是说好了我来下聘风光娶你?”
“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陈茶知道程樘要把那个糟老头子比下去,但是钱是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不能为了个虚名拱手送人。
“都没你重要。”
陈茶又想掐他,却抽不回被他握住的手,便用额头撞程樘的背,“别以为花言巧语就能糊弄过去!我说了不许给天价彩礼!有那五千块我们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给他们?他们对我又不好。再说,非要给彩礼也是给外婆,不能给我爸他们,听见没?”
也许年幼时被卖,她能原谅。毕竟一个男人拉扯三个孩子实在太难。
但是,对她十八岁被卖,她无法原谅。
亲爹伙同后妈,花了两年时间做一个陷阱只为把她卖一个高价!
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吗?
程樘没说话。
他知道陈茶忘不下这个茬。
他也同样不满一个做父亲的这么对自己女儿。
但是,他想让她父母知道,五千块算什么?他程樘能给陈茶更多更好的!
他想让他们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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