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程樘也错愕地垂眸看着陈茶,眼尾因为惊诧微微岔开,没想到陈茶肺活量这么好,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比起五大三粗的红方巾,陈茶确实娇小一些,可这么个瘦瘦弱弱的姑娘,语速又快又急,这么长一段话语气仰扬顿挫但是全程无停顿没换气,直接惊呆了围观群众。
好半晌,红方巾反应过来,指着陈茶:“你……”
红方巾虽然脏话一套套的,但比骂架真不是陈茶对手。于是,红方巾食指换了个方向指向程樘,“程樘你给我抽她!你都回来了还不好好重新做人?竟然带这么个女人回村,你让村里人怎么看你?你……”
程樘不耐烦地打断她,声音跟淬了冰似的,“我们很熟吗?轮的到你命令我?!我的女人轮不到你管教!放心我再怎么流氓也不会流氓到你身上,我就是真坐过牢也依旧看不上你,倒是你挺善变的,当初给我写情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态度。”
漂亮!
陈茶忍不住悄悄给程樘比了个拇指,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得拍案叫绝。
这才叫精准反击。
红方巾脸跟调色盘似的变幻了一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跑走了。
她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里三村五庄大家都互相认识,而且思想还相对落后,这事如果传到她夫家耳朵里,红方巾最近是甭想也好日子过了。
那个拉偏架的妇女见况不妙,悄没声混入人群溜走了。
当事人都走了,没热闹可看的围观群众也散了。
只有陈茶固执地跟在程樘身旁喋喋不休。
“哇!程樘你刚才真的酷极了!什么叫人狠话不多?!”
“那傻大个真给你写过情书?”
“她看起来比你老很多,为什么会给你写情书?”
“你当初为什么没答应啊?”
“你……”
程樘自动屏蔽掉陈茶地碎碎念,走回摊前,拿了绳子开始打包桌椅。
“哎!你干什么?”陈茶顾不上追问,抓着程樘的手制止他。
“回家。”
“我们才刚来没一会儿。”
“没人会买的。”程樘语气笃定,掀开陈茶的手,继续打包。
回去的路上,陈茶还在喋喋不休,“你怎么知道没人买?做生意是万事开头难,你得多点耐心。时间久了积累下老客户就好了。再说,最起码你好歹卖完这个集吧?”
崔家村集散的早,一般半天不到,午饭前集市上基本就没人了。
程樘权当没听见,一言不发往前走。走着走着听不见动静了,纳闷地回头。
陈茶停在身后不远地地方,看着他。
程樘扬眉,“怎么了?”
“程樘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陈茶大眼眨巴眨巴,可怜巴巴地望着程樘,委屈到不行,活像程樘是个要抛妻的负心汉。
“没有。”
陈茶瘪瘪嘴,要哭不哭的,“真的吗?”
程樘太阳穴附近抽了下,他抬手在额角处捏了捏,近乎无奈地轻叹一声,“真的。”
确实没有生气。
打有记忆起,很少有人会像陈茶这样为他抱屈出头。
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那感觉挺陌生的,但绝对不是生她气,相反,挺开心的。
以前听她叽叽喳喳还觉得有些吵,现在她安静了还觉得少一点什么。
“没生气你为什么不理我?生意也不做了!”
“不知道说什么。没有不做生意,只是觉得在村里不好卖这些小家具,想回去买辆自行车回头去城里卖卖试试。”程樘耐着性子解释。
他独来独往习惯了,说话做事不习惯跟别人讲。
程樘语气依旧干巴巴的没什么起伏也冷冰冰,但陈茶满意了,哦了一声,颠颠地跟上他。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拒绝红方巾呢!是因为她年纪大吗?”陈茶依然不死心的追问。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言外之意,都过去了,别提了。
“女人天生好奇!你就说说呗?”陈茶死缠烂打,对这个话题格外执拗。
意识到只要他不回答,陈茶就回一直追问,程樘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她今年也就二十五岁。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能给人家什么?答应人家那是祸害人家。”
何况他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英子那种姑娘。
如果不是因为陈茶,这事会烂在他心里。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她,觉得配不上她才没跟她处对象?”
程樘奇怪地看了陈茶一眼,“处对象跟喜欢不喜欢什么关系?”
陈茶:“……”
“不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处对象?”
程樘觉得陈茶有些大惊小怪,“哪来那么多喜欢不喜欢?穷人家娶个媳妇难如登天,有人跟就不错了还情情爱爱?惯的!在我们这男女结婚都是媒人介绍,父母同意了就能结婚。有些人结婚之前就见过一两面,不都过一辈子?”
还有句话到嘴边,程樘又咽了回去。
如果跟你一样因为不想嫁就离家出走的话,那钱榆村也剩不下几个姑娘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包办婚姻?现在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自由恋爱自由结婚。”
陈茶震惊于程樘的古板思想,以至于忘了追究他跟红方巾的过去,试图矫正程樘的恋爱观,一直教育到家门口。
“咦?我们走的时候没关门吗?还是遭贼了?”陈茶纳闷地看着四敞大开的木门,这么穷还会被贼惦记?还好,她的钱都揣在身上。
程樘没说话,把背上背着的桌椅放到地上,几步迈进了屋。
门是他锁的,他记得很清楚。
第17章 、他未婚妻
chapter17
“怎么感觉少了点东西,又说不上少了什么。”陈茶皱着眉四处打量。
“柴草不见了。”
陈茶一拍脑门,“对。”
之前柴草堆满了半间屋,随着炕的修复和程樘打了新的桌椅,就把大部分柴草都清理出去了,只余了一小部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灶台旁。
如今屋里屋外的柴草都不见了。
“谁会偷我们的柴草?偷柴草做什么?”陈茶十分纳闷,不懂这玩意有什么值得偷。
程樘没回答。
答案显而易见,i柴草就是用来烧得,在钱榆村除了做饭就是烧炕用。
尤其是像程樘和陈茶这样的人家,没钱买碳只能把炕烧热了才能睡个暖和觉。
但,柴草不要钱,谁这么缺德偷柴草?
偷走柴草的人看起来着急忙慌,碎草落的满地都是,一直顺着大道向南。
陈茶眼睛一亮,指着碎草扎对程樘道:“我们跟着痕迹就知道是谁偷我们的柴草了。”
程樘摇头,“不用跟,我知道是谁。你先回屋暖和会儿,我去拾柴。”
陈茶:“……”
她没想到程樘竟然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揭过,有些生气,“是不是红方巾让人干的?你不舍得找她算账?”
说完又觉得不对,打完架他们就往回走了,就算红方巾骑自行车,也最多只能比他们早回来个十分钟,说什么也搬不走里外里那么一大堆柴草。
程樘有些牙疼,不知道她为什么跟英子较上劲了,他捏着眉心耐心解释,“不是英子,是我二伯一家干的。”
陈茶见程樘说得笃定,立马转身往外走,“我去找他们要回来!”
程樘拦她,“别去了!这些柴草本就是他们的。再说你去了也要不回来,以我二伯那性格,大约会吧草藏起来装无辜。”
“可是这些碎草一定会掉一路。”
“别的地方我不确定,但是他家附近的他一定会扫干净。”
陈茶不服气,非要去看看。程樘拦不住只能作罢。
沿路掉落的碎草确实一路指向程鼓家,但是到了程鼓家屋后的十字路口就消失不见了。
陈茶不死心地在程鼓家院子里看了看,也什么都没有,院子是刚被扫过的模样。
她站在院外,在进去大闹一场和息事宁人之间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后者。
一是没证据,二是怕张红艳催促她跟程樘结婚。
再者,如程樘所说,那柴草要真是程鼓家的,自己去闹也师出无门。
陈茶闷闷地回家,程樘已经去捡柴了。
陈茶想了想也拿了根绳子往护河堤走去。
如程樘所说这里是平原地区,而且是退海的盐碱地,不说寸草不生也差不太多,根本没有足够的柴草供附近村民使用。
护河堤以及两侧的树林里,干干净净连一根食指粗的枯树枝都找不到。
陈茶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地方穷到别说煤炭,连草都烧不起。
她跑了好远才找到程樘,他正在一棵很高的树顶上掰枯树枝。
“你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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