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根整个一灰头土脸,另外两人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其中一个眼窝青了,估计是被王铁根捶的。
“说说,怎么回事?”
老爷子话音刚落下,苟春花的娘就上来哭了。
这老婆子走上来,二话不说,往地上一坐,一边拍大腿一边就假哭起来:“亲家你们这是欺负人啊,我好好的两个儿给我打成这样!有这么做亲家做妹夫的,大舅子上门挨妹夫的打,我的老天爷啊,大家都来看看啊,王家人蛮横吧不讲理啊……”
福儿和卫傅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来了兴趣,扯扯卫傅衣角道:“快看,今儿给你开开眼界。”
卫傅哭笑不得,这叫什么眼界。
正心想着,就见福儿的祖母也上前往地上一坐。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还讲不讲理了,一大家子上门打我儿一个,现在竟然恶人先告状……”
最后,本该是两家男人坐下来谈的话,变成了两个老婆子对着拍大腿哭骂。
乡下人最喜欢看这个了,不一会儿院子外就围成了里外三层。
还有人从中解活儿,时不时跟着调侃一句。
卫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得是目瞪口呆。
至于老爷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指了指牛大花,扭头走了。
成了闹剧!
卫傅没忍住,偷偷问福儿:“爷当初怎么娶了奶?”
福儿瞅他一眼,别以为说得含蓄,她就听不出意思。
不过这事她也挺纳闷,挺无奈的。
最后是王多寿在旁边插了一句:“据说当年爷走镖受伤流落到这里,是被奶救回去的。”
福儿没想到两口子说话被弟弟听见了,道:“以后不准偷听大人说话。”
王多寿苦笑不得:“姐你算哪门子大人?就比我大了半个时辰?”
福儿理直气壮道:“我成亲了,你没成亲,我就比你大!”
王多寿当即不说话了。
……
老爷子能走,小辈们能走了,儿媳妇也能走,但当儿子的王铁栓走不了。
毕竟这老娘不还在这吗?若是走了,人家人多,她再吃亏了咋办?
福儿正寻思怎么救一救爹,这时有人跑过来道:“报喜的来了,报喜的来了,说是王家女婿中了举,城里报喜的来了。”
王家女婿就在这呢。
王家女儿和王家女婿对视了一眼。
而人群哄一下就散了,都朝王家去了。
这种情况,两个老婆子吵架给谁看?当即也不吵了,拍拍屁股站起来。
王铁栓去扶老娘:“娘走吧,快回去,你又把爹惹火了。”
牛大花这才反应过来,老头子可最是厌恶她这一套,这会儿也慌神了。
“那咋办?”
能咋办,先回去。
这时,王铁栓看到一旁的女儿女婿也反应过来了。
“你们怎么还站在这,不是说家里有人中了举?卫傅中举了?!”
这后知后觉的!
第71章
真是卫傅中举了。
报喜的人敲锣打鼓,满身挂红。
王家大门前,鞭炮炸得劈啪作响,红纸满天飞。
“捷报!恭喜奉天府辽阳县靖安堡卫傅卫老爷,喜中正武元年建京乡试第一名,解元!”
连报三次,抱着娃的解元老爷终于姗姗来迟。
福儿见一群人都盯着卫傅看,忙把大郎接了过来。
卫傅这才整了整衣衫,走上前道:“你们这是?”
似乎看出新任解元老爷的不解,报喜人满脸堆笑道:“贡院放榜后,咱们在城里没找到老爷,听说老爷就住在附近,便专门过来跑一趟。”
那边福儿心想:这要给多少银子啊?
她知道这种专门报喜的人,是把报喜这活儿当成生意做的,尤其这种场面,中举的人自然喜不自胜,打赏的钱也就多。
“劳你们跑一趟了。”
显然卫傅也知道行情,从怀中掏出银子递过去。
报喜人只觉入手一沉,当即笑容更是灿烂,道:“咱是一路从辽阳县县衙来的,来之前听说县太爷要亲自来,估计再过不久人就到了。”
果然,报喜的人前脚走,后脚陈县令来了。
陈县令坐着轿子,全副仪仗带齐了,一路鸣锣开道,来到了黑山村。
这一路行来,引得无数人关注,自然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黑山村新出了个举人,据说还是头名解元。
黑山村里正在村子外接到陈县令一行人,又亲自陪着对方来到王家。陈县令进屋后,与当家的老爷子说话,与卫傅说话,王家大门外里外围了三层人。
倒不是陈县令这人讲究排场,而是这是惯例,是给王家做脸,告知附近的人以后这家在县衙那边挂名了。
当然,陈县令这趟来除了是来探望家中老人,向卫傅示好,也是告知卫傅明天要去督学衙门参加鹿鸣宴。
这是一贯的规矩,放榜次日在督学衙门举行鹿鸣宴,算是为一众新晋举人庆贺,同时也是新晋举人拜谢一众座师房师们的时候。
是时若能得到哪位座师房师的青睐,以后仕途有人提携,对于农家子出身的卫傅来说,这无疑是积累人脉最好的时机。
当然这只限陈县令自己想的。他至今依旧认为卫傅出身贫寒,殊不知在听到鹿鸣宴后,卫傅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中午陈县令还留在王家用了顿便饭,是福儿亲自掌勺的。
因为用的都是普通食材,陈县令只觉得王家饭菜出奇美味,倒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等陈县令走后,福儿不禁道:“你明天真打算去鹿鸣宴?若是碰到熟人怎么办?”
其实这个问题福儿早就想过,但她见卫傅一副自有主张的样子,便一直没问他。之前还能躲一躲,现在明显躲不过去,因为明天那种场合,肯定会碰到几个京城来的官。
“碰见熟人,便碰见熟人了。”
福儿一愣,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之前还是想简单了,觉得他去考科举不过是找些事来做,现在看来他明显另有目的。
鹿鸣宴是仅次进士的簪花琼林宴,是时必然众所瞩目,群官聚首。
他想做什么?
不,应该是他打算要做什么?
他一路极为高调的连中四个头名,是不是其实一直在试探?
试探,可有人阻他?
若有人阻便罢,若无人阻——
中了举人,便能再去考进士,若无人阻,他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一路考回京?
回京?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你想回京?”
见她目露震惊之色,卫傅微微叹了口,将她搂了过来。
“我不是想回京,我只是想试试他到底想干什么。”
.
今日的督学衙门,格外喜气洋洋,门前的大街都比往日更要干净些。
鹿鸣厅中,一众新晋举人们身穿着举人巾服——黑色大帽配青底儿云纹的圆领袍,脚蹬皂底黑靴,腰系蓝色丝绦。
只有亚元和三位经魁系的是红色丝绦。而解元则穿着不同于众人的大红色圆领袍,右边帽檐上还簪着一株茱萸。
一众人谈笑风生,挥斥方遒,格外的意气风发。
也是该得意了,十年寒窗苦读,虽如今只是中了举,但也算对多年苦读有了回报。
此时此景,没有人有什么不满意,只有亚元龚宏志时不时看向被众人围着新晋解元,眼中偶尔闪过一丝不甘。
不过如今事已成定局,多余的情绪不过是无谓罢了。
“厚德贤弟,你可会赴明年春闱?”
对于这些新晋举人来说,中举了是件大事,而另一件大事就是要不要去赴明年春闱。
若是能中,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中,不免有些扫兴。可会试和乡试一样,都是三年一次,错过了明年春天,又要等三年,也因此当听见有人问新晋解元这话,不管在不在旁边的都不禁看了过来。
卫傅哂然一笑道:“若不出意外,应该会赴。”
闻言,站在卫傅对面的中年举人不免露出钦羡的表情。
无他,若别人这么说,他定要以为是吹嘘,可解元这么说,那定是很有把握才会发出豪言。
至于所谓的‘不出意外’,能出什么意外?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卫傅这是说的谦虚话。
“我倒也想像厚德贤弟这样胸有成竹,无奈自己的底子自己清楚,中举已是勉强,也是试了三回才中,若匆匆忙忙赶赴会试,恐怕又是名落孙山的下场。”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