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溶溶脸一红。
“溶溶姐姐,你教教我吧。”
溶溶面露难色,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她,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
从前她是景溶的时候,到刘祯身边只是为了把敬事房的差事办好,没有想得宠,也没有资格得宠。谁知阴差阳错地有了身孕,阴差阳错的丢了性命。如今重生过来,她没做什么,反倒轻而易举地得了刘祯的宠,还意外知道刘祯以前就爱她。
但要让她说到底是怎么得的宠,她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莫非是从前在东宫的时候当差当得好,得了他的喜欢?有这个可能,那个时候,每一晚他对景溶都是很满意的。可这个让她怎么说出口?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合了太子的眼,人跟人不一样,太子喜欢的,庆王未必喜欢,庆王喜欢的,太子未必喜欢。我哪里能教你?”
“不,溶溶姐姐。”梁慕尘诚恳地说,“说实话,从前我也轻视过你,以为你是以色侍人,可今日跟你说了这么多话,我才明白,你不仅长得美,心地也很善良,我这样落魄,又跟你争过风头,你还肯跟我出主意,想办法。溶溶姐姐,你就教教我吧。”
溶溶听梁慕尘这般哀求,顿时又心软了一点:“皇后娘娘跟你说婚期是什么时候了吗?”
“听我娘说,宫里想快些把事办了,钦天监还在瞧日子,一个月后和年底都有好日子。”论理,钦天监是不会管王府纳侧妃这等小事的,是皇帝顾着威远侯府的颜面,一应礼节都按照迎娶王妃的排场来办。
“一个月后?”溶溶吃了一惊,那也太着急了一点,“我胡说几句,若我说得不对,你只当是听我在说故事。”
“姐姐请说。”
“既然婚事很可能一个月后就要办,那你可得抓紧时间养好身子。”
梁慕尘抿唇不语。
“今日瞧你气色很差,想来是落水后伤了元气,可若是一个月后你嫁进王府还这个气色恐怕就不好了。”溶溶分析得有理有据,“庆王看到你这般,或许会想,你气色这么差,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嫁给他。”
“我……”梁慕尘对这桩婚事的确有些抵触。
“所以啊,还是回到了我先前跟你说的话。若你觉得嫁给庆王让你痛不欲生,那你就破釜沉舟进宫退婚。若是你觉得为了侯府为了家人愿意嫁进庆王府,那你就不能这么扭扭捏捏的。”
梁慕尘蹙眉,终是下定了决心:“那我回家后,按时服药,多吃饭,把身子养好。”
溶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你要彻底忘掉自己跟东宫的瓜葛。”
“可就算我能掩耳盗铃,庆王他是知道这些事的,或许他会觉得我不洁。”
“所以啊,你得证明给他看,让他知道,太子在你心里跟肃王、恭王、静王他们没有分别,只是庆王的皇兄。”溶溶看着梁慕尘可怜巴巴的模样,微微有些动容,“你若能办到这两桩,至少,庆王不会反感你,你在王府里能活得顺一些。”
梁慕尘虽然单纯,却不傻,知道溶溶对自己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听到这里,站起身朝溶溶一拜:“多谢姐姐指点。”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能不能得庆王的宠爱,只能靠你自己。”
男人的心,哪有那么容易抓住。
溶溶丢了一条命,才堪堪摸到了刘祯的心。
第95章
梁州,汤山别院。
这里是梁州知府的私宅,因着清新雅致,太子来梁州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爷,京城的信到了。”
听到福全的声音,太子方才从书案中抬起头,惯常清俊淡漠的脸终于浮出一个笑。
每隔几日京城的衙门都会来信询问梁州的情况,但此时福全面带笑容,显然来的不是那些公务文书。
果然,福全笑得奸佞,将书信摆在太子跟前:“是东宫的人送来的。”
太子拆了信,首先看到的是一幅画,说是画,上头只有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和一些大小不一的墨点。
福全好奇地凑近了去看,却看得满头雾水:“小殿下这是画的什么?奴才怎么看不懂啊?”
“元宝画的是他跟老头子一起钓鱼的场景,你看,这个圈是湖,这个画的是老头子,这个画的是他自己。”
福全听着太子的介绍,一面点头一面佩服。千岁爷不愧是人中龙凤,画成这样都能看得懂元宝殿下的深意。
拿掉第一页的画,便是一页苍劲有力的草书。
福全的眼睛一眯,疑惑地“嘶”了一声:“这是老公爷给爷的信?老公爷这手字可真是……”福全把话说到一半就噤声了
太子没有应声,默默将一页信纸扫完,末了露出一个冷笑。
“爷,老公爷说的这是什么事啊?”老安国公这一笔草书实在是太过潦草,哪怕是福全聚精会神,也没辨认出几个字。
“没什么,邀功罢了。”太子拿掉这一页纸,眉头微微一皱,“没了?”
“奴才可没动这信,原样递到爷这儿来的,若是没了,就是没了。”福全当然知道千岁爷是在为什么烦恼。
“她就没递个话?”
“没有什么话,”福全清了清嗓子,“奴才问了送信来的暗卫,说溶溶姑娘这阵子忙着呢,整日不是在家写话本子,就是出去赴宴赏花。”
“她赴什么宴?”太子的语气明显凉了许多。
这女人,竟然连一个字都不带给他!
福全笑着回道:“溶溶姑娘自打去肃王府做客之后,结交了好几位朋友,特别是昭阳公主和安阳公主两位殿下跟她投缘的不得了,隔三差五的就邀请溶溶姑娘进宫做客。”
太子知道昭阳素来机敏,没想到一向老实的安阳和谨慎的肃王居然都忍不住动了。
其实巴结也好,不巴结也好,只要这些兄弟姐妹不搞事情,太子都不会亏待他们。不过,他们愿意哄着溶溶捧着溶溶,确实是件好事。那女人实在太胆小,跟着他们多走动,能壮一下胆量。
更何况,将来她名正言顺的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要面对无数的命妇贵女,且让她跟肃王妃、昭阳等人先学着些。
想到这里,太子在心里暗暗一叹。
她不是傻子,有她的狡黠和聪慧,唯一的问题就是总把人想得太好。
有人对她好一点,她立即就要十倍百倍地对人家好。
需要点醒她,警告她人心险恶吗?
太子唇角一扬,自嘲地一笑,她就是一只刺猬,他得护着她慢慢扔掉一身的刺,不要她永远活得小心翼翼。
眼见得差不多了,福全才道:“爷,除了信,东宫还有东西送过来。”
太子狠狠瞪了福全一眼,福全缩着脑袋,从门外的侍卫手里呈上来一个细长的白瓷瓶。
福全笑得坦然,是没有信也没有话啊,只是送了东西。
“这是什么?”太子盯了一眼。
“这是溶溶姑娘亲手做的桃花酿,原本想做些吃食,又怕路上耽搁变质,所以才酿了酒。从殿下离京的第二天,酒就酿上了,算日子,今儿正好开封。”
这么小一瓶酒,就想打发他?
“放下吧。”太子冷哼一声,并未多看那酒一眼。
福全见太子一动不动,捧着酒杯恭敬道:“爷这会儿要尝尝吗?奴才给您斟一杯。”
太子不耐烦地瞪了福全一眼:“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是。”福全老老实实地放下了酒杯。
太子眼眸微眯,思忖了片刻,“福全。”
“在。”
“你传话给内阁,肃王在礼部行走已久,兢兢业业从无差错,可酌情升任。”
“是。”
“再让琉璃在东宫库房挑两件稀罕玩意,给昭阳和岳阳两位妹妹送去。这两桩事无需张扬,也不必刻意掩人耳目。”
“是。”福全当然明白太子的用意。
爷这是要昭告天下,谁对溶溶姑娘好,爷绝对不会亏待谁。
不过,这种事向来讲究先入为主,占了先机的人捞到的好处肯定是最大了。肃王、昭阳和安阳,这三个都是顶顶聪明的人啊。
“还有一事需要爷定夺。”
“说。”
“庆王殿下纳侧妃的日子定了,爷看东宫如何备礼?”
庆王和梁慕尘……其实太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庆王拉扯进自己的事情里来,偏偏每一次城门起火,都殃及了庆王这一条鱼。
太子沉沉舒了口气:“定的几时?”
“就下月初五,还是陛下让钦天监选的日子,过了这个日子,就得翻年才有吉日了。”
太子的略一思索,便道:“按大婚来备礼吧。”
“这……老公爷那边会不会脸面挂不住?”
福全说的是老安国公,太子却知道他指的是谁,冷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奴才明白了。”
福全退出门外,太子拿起了桌上的白瓷瓶,拿开瓶塞,一股醉人的桃花香扑鼻而来。
香,很香,像她身上的味道,光是闻一闻足以令人微醺。
太子瞥了一眼的酒杯,皱了皱眉,喝酒当然是直接用瓶子更爽利。刚刚想一饮而尽,忽然想起这女人只给他送了这么一小瓶过来,今儿要是就这么一口喝完了,不知道下一次送酒是什么时候。正在这时候,福全又推门走了进来,太子一口酒尚未饮尽,顿时呛了一口,喷了不少出来。
福全忍着笑,赶忙跑到太子跟前,拿帕子给他擦嘴。
太子的脸色极为难看,“进来做什么?”
“爷,是王大人来了,说有紧急情况要报,所以……”
“叫他进来吧。”太子放下白瓷瓶,重新将塞子放回去,很快,福全就领着一个穿着五品官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相貌一般,身形清瘦,只是五官颇为刚硬,看着有些文人风骨。
“臣王宜康拜见太子殿下。”
这王宜康不是别人,正是谢元初的妻子王宜兰的兄长。王家是诗书世家,王宜康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二十六岁被点选为庶吉士,做了两年翰林后派到户部,之后始终没有得到晋升。
内阁给太子点的原是户部另一个文官,可惜那人临行前摔了腿,便临时改派了王宜康。
太子素闻王宜康的书呆之名,这一回一路往梁州而来见王宜康的行事做派,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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