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得知这个消息后,薛小山的神情果然一下就轻松了,“竟是如此,倒真是咱们家的福分。”
“若是祖母问起,二哥就说我在帮大户人家带孩子就是。”
“好的,我知道了。”薛小山说着,伸手搂了一下背篓,但他运气不好,一下就扎在了竹篾子上,顿时疼地“嘶”了一声。
“二哥,你没事吧。”溶溶问。
薛小山倒不是觉得很疼,抬起手发现虎口那里被竹篾子割破了,正冒着血。溶溶忙拿了帕子去捂他的伤口。
“溶溶,不必劳烦你,我自己来就好。”薛小山拿着帕子自己捂着手。因他长得高一些,他把手抬起来就正好看到他的手腕内侧有一个红色的疤痕。
溶溶一时看呆了。
说是疤痕其实又不是完全的疤痕,形状非常规则像一个圆形,只是在那圆形里横七竖八地多了许多划痕,但那些划痕都并未超出那个圆。
薛小山忙把手放下来,“吓到你了吗?”
溶溶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个刀疤有点古怪,怎么正好划成了一个圆。”
“祖母说是我小时候顽皮,自己拿着刀划着玩的,所以才划成了这个模样。”
“如此。”
第41章
溶溶同薛小山买了菜回去,驾车的太监就在门口催促她了。
同薛小山告别过后,溶溶坐着马车往宫里赶。走到皇宫偏门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马车,看着都是皇后娘娘请来宫里喝茶的命妇贵女们。
因着溶溶坐的是东宫的马车,其余的马车纷纷让道,将她的马车让过去。隔着纱帘,溶溶看见给自己让路的那些马车不少是来自王府、公府和相府的,一时之间生出了狐假虎威之感。
等到下了马车,早有黄门等在那里,将溶溶引了进去。倒是那些比溶溶还先到的命妇贵女们,只能候在那里等坤宁宫来人传召。
黄门引着溶溶到了御书房后面的一间屋子,“姑娘稍等,今日皇孙殿下的课还没上完。”
“有劳公公了。”
宫里的规矩溶溶知道,黄门把溶溶领到这不用吹冷风的地方候着,那是当朝大员才有的待遇,必然是元宝吩咐下来,才会有人如此对待。
溶溶一时觉得感动,一时又为元宝开心起来。元宝的话在宫里这么管用,皇上和皇后定然是很疼爱这个孙子的。
约莫饮了两盏茶,外头有人过来传召:“皇孙殿下传姑娘过去伺候。”
溶溶忙擦了嘴,起身向外走去。
御书房外停着三架步撵,溶溶走过去,去抬撵的小太监一并站着,没多时就看见三个捂得严严实实地小团子从御书房里走出来。
“溶溶姑姑。”元宝一见溶溶,就喊了起来。
然而却是刘琳这个小不点一声不吭地朝溶溶跑过来,抢先钻进她的怀里。
“溶、姑姑。”刘琳紧紧抱着溶溶的脖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
溶溶倒是挺喜欢刘琳的,正想开口逗他就看到后头元宝白乎乎的小脸黑下来了,她忙拍了拍刘琳的小脑袋就把他从怀里推开。
元宝的脸一下就灿烂起来,他快走几步冲到溶溶跟前,一下揽住她的胳膊。
“溶溶姑姑,走,我们去御花园。”
“好。”
溶溶先把元宝抱上了步撵,一回头,看见刘钰已经被人抱了上去,刘琳却还站在地上。
“溶姑姑。”刘琳朝溶溶挥着小手。
溶溶见他那可怜见的小模样,还是上前把刘琳抱上了步撵。
元宝鼻子一皱,哼了一声,这才命人往御花园去。
这时候御花园已经热闹起来了。虽说皇后娘娘还没到,但后宫嫔妃还有公主、命妇、贵女们都已经到了,熟络地说起了话。到了御花园门口,太监把刘琳和刘钰抱了下去。
“你们先进去,一会儿我来找你们玩。”元宝朝刘钰刘琳挥了挥手。
刘琳眼巴巴地看着溶溶没有说话,刘钰拉着刘琳的手,朝元宝点了点头。元宝的步撵继续前进,直到坤宁宫前才停下。
“溶溶姑姑,走,我们进去接皇祖母。”
这就要见皇后娘娘了吗?
溶溶前世并没有直接接触过皇后娘娘,但她和宫里的其他人一样,知道皇后娘娘是个说一不二、赏罚分明的人,在后宫极有威严。
元宝走在前,溶溶走在后,进了坤宁宫首先碰到的是门口的安茹姑姑。
安茹姑姑跟安澜姑姑一样,都是皇后娘娘从安国公府带进宫的陪嫁丫鬟,皇后娘娘在后宫站稳脚跟后,只留了安茹姑姑在身边伺候着,安澜姑姑则派做敬事房的掌事宫女,将后宫诸妃的动静牢牢掌控在手中。
从前还在敬事房做事的时候,安茹姑姑没当差的时候就会来这边找安澜姑姑说话,因此溶溶对她并不陌生。
如今的安茹姑姑穿着打扮如从前并无二致,只是眼角添了几道细纹。溶溶看着她,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安澜姑姑。今儿到御花园喝茶,肯定是碰不着安澜姑姑的。
“殿下,娘娘正在雅室喝茶,”安茹姑姑的目光只在溶溶身上飘过,就稳稳落在了元宝身上,“殿下快过去吧,一直念叨您呢!”
安茹姑姑将元宝往里头引,元宝并未径直往里走,反是转过头对溶溶说:“溶溶姑姑,你在这里等我。”
“是,殿下。”等溶溶点了头,元宝才笑眯眯地往里面走去。
安茹身后的宫女跟着元宝往里去,安茹却仍站在那里,这会儿元宝不在,她才细细打量起了溶溶。
溶溶见她望过来,朝她福了一福:“给嬷嬷请安。”
安茹微微颔首:“瞧你面生得很,几时到东宫当差的?”
“昨日。”溶溶照实回答。皇后娘娘心明眼亮的,说谎话立时就能被揭穿。
安茹见状,提点道:“刚进东宫,皇孙殿下就带你进宫,可见主子对你器重,你可要用心当差,不要辜负皇后娘娘对你的期望。”
溶溶点头称是,答应完了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皇孙殿下固然是对自己器重,可皇后娘娘对自己有什么期望?安茹姑姑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早就知道自己了吗?溶溶压下自己的慌乱,悄悄朝安茹姑姑那边望去,却见她并未再留意自己,反是同其他宫人交代起御花园的事。溶溶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安茹姑姑跟随娘娘多年,说什么话自然都会带着娘娘,她又不是东宫的人,总不能说辜负太子对你的期望吧?
这么想着,溶溶觉得心里稍安,正在这时候,内殿传来响动,抬头一看,正是皇后牵着元宝的手出来了。
皇后今日穿得隆重,身上的衣裳应是尚衣局新制的春装,衬得皇后越发明艳照人,压根瞧不出是已经做了祖母的人。
“不必坐步撵了,我同元宝慢慢走过去。”走出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并未分半点眼神给溶溶,只有元宝微微侧过脸,朝溶溶勾了勾手指头。
待皇后和元宝走出坤宁宫,安茹便跟了上去,溶溶紧随其后,落后安茹半步。
“皇祖母,你喜欢溶溶姑姑吗?”元宝扯着皇后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
“嘘。”皇后忙把手指放到元宝的嘴巴上,“咱们先赏花,回头再说悄悄话。”
“好。”
坤宁宫离御花园很近,下了台阶走过一条小巷子就是。还没进花园,就听到里头热闹的时候。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高声通传。
花园里说笑的众人听到声音,立时都噤了声,一起朝皇后行礼。
“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免礼,既是赏花,大家不必拘礼,怎么热闹怎么玩。”皇后虽这么说着,其余人哪有真能不拘礼的。一个个都恭敬地站立着,看着皇后牵着元宝走到凤座上。
这几日天气转暖,日头已经比前头亮敞了许多,因此御花园里用薄纱搭了一些凉亭,供女眷们歇脚遮阳。正当中最宽敞的自然是留给皇后娘娘的。
皇后带着元宝落座之后,嫔妃们便三三两两地过来请安。赏花用不着讲究那么多规矩,并没有严格按照位份和品级过来,谁离得近些谁就先来。
不过,外命妇们照例都等着嫔妃和公主们请过安后才上前来。谢元蕤想先过去,可今日母亲翟氏并没有来。谢元蕤想自己过去给皇后请安,却不好意思抢在那些夫人前面。
“元宝你出去找钰哥儿和琳哥儿玩吧,不用一直陪我坐在这里。”皇后见元宝坐在一边无聊,转头对他笑道。
元宝闻言立时有了精神,蓦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正想往外跑又折回来附在皇后耳边说:“皇祖母,等回了坤宁宫我再来陪你玩。”
“好,去吧。”皇后喜笑颜开地冲元宝摆了摆手。
元宝一溜烟儿地往外跑,溶溶只得提着裙摆跟上去。刘钰和刘琳早就在旁边的泥坑里玩上了。小孩子都爱玩泥巴,皇后让人在御花园里专门辟出一块空地给他们玩。元宝一过去,守在那里的小太监忙把元宝身上的兔毛斗篷解下来,换上耐脏的棉斗篷,都给他戴上袖套和围兜,这才放他进去玩耍。刘钰拿泥巴和水堆了一座塔,刘琳则堆了一个看不出是什么模样的泥团。元宝换好衣裳,立马加入他们的行列。
溶溶当然不可能跟着元宝跑进泥坑里去玩,只得站在旁边等着,正觉着无聊的时候,太子来了。
太子才从朝会过来,身上穿着的还是朝服,一进御花园,就径直往这边来了。他一来,园子里的人都齐齐向他行礼。
“免礼。”太子道。
他从溶溶身边走过,溶溶低着头,只觉得一抹明黄从眼前飘过,很快飘到了御花园正中的凉亭中。
溶溶隔着纱帐,看着他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
这人,真是……想说人面兽心,好像严重了些,但至少也是表里不一了。前世的景溶是他的司寝,每一晚都尽职尽责的讨好他,竟然不知道他是这种爱动手动脚的性子!溶溶正气鼓鼓地盯着那边时,纱帐里的太子忽然抬眸朝这边望过来。
溶溶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飞快地转过身去。
“娘娘,威远侯府的梁夫人想过来请安了。”
“威远侯府?他们好些年没有回京了,快带过来。”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用凤眼飞快地瞄了一眼太子,却发现他正心不在焉地看着外边,皇后顿时不高兴了,“瞧什么呢?”
太子懒懒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很值得玩味:“母后让我瞧什么就瞧什么。”
“咳咳,”皇后的脸色顿时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安茹立马道:“娘娘,威远侯夫人到了。”
宫人打起纱帐,外头那位身着朝服的夫人便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走了进来。
“臣妾叩请皇后娘娘金安。”
“快请起,快请起。”皇后一使眼色,旁边的安茹立即上前将威远侯夫人扶起来。威远侯府在本朝大大的有名,梁家祖上同静宁侯祖上都是武将,不过梁家除了封侯的老祖宗外,还出过还几个名将,上一代威远侯更是战死在沙场,素有“满门忠烈”的美誉。
“谢皇后娘娘恩典。”梁夫人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虽然威远侯府不在京城,但梁夫人和身后那个小姑娘的礼数却是丝毫不差。
“今儿叫你们来赏花的,怎么穿得如此隆重?快赐座。”
宫人给梁夫人和梁小姐搬来绣墩。先前的夫人小姐们过来请安,都是说两句话就退下了,皇后娘娘给她们俩赐座,显然是对她们极为重视了。
“回京第一次拜见皇后娘娘,当然得隆重。多年不曾拜见,娘娘风采依旧,实在令臣妾敬仰。”
“你也是,本宫瞧着,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皇后同威远侯夫人寒暄了几句,目光便落在梁家姑娘的身上,“这丫头就是慕尘吧?”
威远侯夫人侧首示意,旁边坐着的姑娘便重新站起来向皇后行礼。
“臣女梁慕尘给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就是坐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别一会儿拜一会儿拜的。”这一回,皇后亲自起身将梁慕尘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坐下,语气愈发温和亲切,“慕尘,你小时候也跟你母亲进宫来玩过,你还记得么?”
梁慕尘点了点头,目光悄悄瞥向旁边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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