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吃了一惊,不知道谢元初到底怎么了。
但看他这模样,显然不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
“世子,元宝还等着我送衣裳,我先过去了。”
谢元初闻言,更是冷笑连连,忽而不再忍耐,把心里的话痛快说了出来:“元宝,元宝,元宝,如今你攀上了东宫的高枝,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你就觉得你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他是中邪了么?
溶溶听着他这话,顿时气急,因着这边四下无人,胆子也大了起来:“世子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着弯骂人?”
“我拐着弯骂人,你还背地里挖墙角呢!”谢元初似乎来了气,声音高了不少,眼中俱是厉色,“如今有人撑腰是不同了,都能大声骂人了。”
“我……我挖什么墙角了?”溶溶想起以前静宁侯府要跟东宫结亲的事,见谢元初这般兴师问罪,一时忍不住分辨道,“我什么身份,哪里能干涉太子的婚事?皇后娘娘挑中了梁小姐,与我什么相干?”
“谁跟你说是梁慕尘的事?你别在这里装相了?”
溶溶平白无故地受谢元初指责,委屈地要命,她从来没跟人这么扯着脖子吵过架。可头都起了,自是要问个明白。
“我装什么了?你说清楚。”
谢元初怒极反笑:“好啊,我早就找你说清楚了!我问你,是不是你给蓁蓁一百两银子,要她赎身?”
谢元初是因为自己给蓁蓁赎身的事大发雷霆?
溶溶顿时一愣。
谢元初见她沉默,坐实了心中所想,更是气愤不已:“自从你进侯府,我可曾亏待过你?你在府里犯错闯祸,哪次我不是回护你?就这阵子,我为了你哥到处奔波,你不记我的好无所谓,为什么还要挖我的墙角?你这么做,不是忘恩负义吗?”
溶溶听得更加狐疑:“我哥出什么事了?”
“你别打岔,只回答我的问题。”
“世子不曾亏待过我,”不提以前原主的时候,但她重活一来,在谢元初那里得过不少照顾,“可我让蓁蓁赎身,不是什么挖世子的墙角。”
“还说不是,你明明知道蓁蓁早晚是我的人,还教唆她赎身?不是挖墙脚又是什么?你是不是想着把她送给你哥当妾?”
“我哥只是替我跑腿送钱,他一个庄稼汉,怎么可能让蓁蓁做妾?”
“他……”谢元初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吞了进去,“你是承认你教唆蓁蓁赎身了吧?”
“当初我赎身的时候,蓁蓁帮了我,我要还她的人情,当然要给她赎身。”
谢元初见溶溶这般理直气壮,更加来气:“蓁蓁是我的女人,你给她赎身,就是挖我的墙角。”
“好,世子口口声声说蓁蓁是你的女人,那我问你,蓁蓁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妾,都不是吧,既然都不是,何谈是你的女人?”
“你明知故问。”
“我明知故问?”溶溶见谢元初为此事恼火,也生了气,决意为蓁蓁讨个公道,“我是知道蓁蓁的心思,世子也知道蓁蓁的心思,可世子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一直装傻充愣,你今日只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纳蓁蓁为妾,我立即去侯府,把我的银子拿回来,劝蓁蓁安安心心地呆在你身边。”
“我什么时候纳妾,犯得着跟你说吗?”谢元初听着溶溶这一顿抢白,狠狠道。
溶溶亦是冷笑,“那你也犯不着来说我挖墙脚!”
“你……”
“咳,咳!”
两人正吵得热闹,忽然有人在不远处重重地咳了几声。
第70章
溶溶和谢元初闻声一愣,齐齐转过头。
便见太子站在不远处的木栈道看着他们俩,身后的福全捂着嘴,显然,刚才咳嗽的人正是福全。
溶溶和谢元初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忿,却不再多言,把气憋在肚子里。
“这么热闹说什么呢?”太子不冷不热的问。
谢元初看了溶溶一眼,知道太子过来定是拉骗架的,恨恨道:“想知道就问她呀,反正你们一个鼻孔出气,左右都是我的错。”扔下这一句话,谢元初正欲离开,前头忽然吵嚷起来。
“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像是有太监扯着嗓子在喊。
溶溶心中咯噔一下,和谢元初一齐下意识地看向太子。
“过去瞧瞧。”太子眸光一闪,看起来神色从容。
谢元初点了点头,快步走在前头。溶溶心里有些慌,正欲跟上去看看,太子却伸手一拉,把她扯到身边,低声道:“跟紧我。”
太子的语气有些肃穆,叫溶溶心里发虚。
溶溶总觉得他知道什么,莫非今日要出什么大事,她心跳得极快,点了点头跟在太子身后。
躲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倒是一点一点平复。
他在前头,天塌下来,也是先落到他的肩膀上罢?
这边的木栈道曲曲折折的穿梭在水边树丛中,三人沿着栈道倚翠阁那边走,拐了一个弯,看着一个小太监站在木栈道边上大声呼喊,池中有一抹鲜丽的衣裳在飘荡着。
溶溶看着湖中衣裳熟悉的服色,心里猛然一跳。
谢元初也认出来了,立时向前跑去,刚到那太监身旁,还未来得及过去细问,便见有人从木栈道上跳下去,直奔湖中救人。
“殿下,那衣裳好像是?”溶溶碰了碰太子的袖子,喏喏道。
那一抹湖绿色,分明是她和梁慕尘都有的那块衣料。梁慕尘即将嫁进东宫,要做元宝的嫡母,在溶溶心里的确是有些微妙的,此时见她落了水,人命关天,溶溶不由为她担心起来,想上前看看。
太子抓着她的手,着力握了握:“放心,有人救她。”
跳进湖中那人看起来极善凫水,很快就够到了落水的人。
饶是太子嘱咐溶溶不要擅动,她仍是忍不住扶着木栈道的栏杆朝那边望去。
因着背上负了一个人,救人的人明显游得吃力许多,在湖中停滞不前。好在这时候有两个侍卫跳下了水,一左一右地帮他托了一把力,这才顺顺当当地游回岸边。
片刻功夫,木栈道边上站着的人越来越多,这边的动静太大,连倚翠阁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先是恭王、肃王和昭阳公主这三个最爱凑热闹的,接着静王和静王妃,再后来则是匆匆而来的威远侯夫人和梁慕云。
“看这衣裳,落水的是慕尘妹妹呀。”昭阳公主看了一眼,便飞快地举起手中的宫扇挡住半边脸。
看死人,太不吉利了。
三位王爷见落水的是梁慕尘,并不敢议论。威远侯夫人只看了一眼,连哼了没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落水的人的确是梁慕尘。
她双眸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她身上那身名贵的杭绸衫子,因为被湖水湿透,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显出了她曼妙的线条。
“得把她喝下去的水拍出来才行。”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焦点才从湿漉漉的梁慕尘身上转移到救人的那个人身上。
“五弟,你没事吧?”太子沉声问道。
救人的人居然是庆王。
庆王大口喘着气:“我没事,皇兄,快传太医吧。”
“嗯,”太子点头,对福全道,“速去。”
庆王这才笑着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湖水,一手托着梁慕尘将她抱起来,扶着木栈道的栏杆趴下,用力地拍她的背。
拍了十几下之后,梁慕尘“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水。
“人救上来了吗?”皇后威严的声音传来。
众人急忙转过去行礼。
倚翠阁那边已经知道这边出了事,全都跟随皇后走了过来。
“回禀母后,人已经救上来了。”肃王抢着回道,“还有气儿的。”
众人纷纷往栈道两边站去,给皇后让出一条路来。
皇后皱眉走上前,便看到了庆王怀中昏迷的梁慕尘,目光微微一怔。
“安茹。”
皇后只喊了一声,安茹立即会意,指挥身后两个嬷嬷上前从庆王手中扶起梁慕尘,另有人上前去扶威远侯夫人。
太子道:“先把她们安置在如意阁,儿臣已经命福全去请太医过来,母后可安心。”
安心?
皇后紧紧盯着太子,似乎想从太子的神色中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太子神色泰然,根本毫无破绽。
皇后疾言厉色:“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该好好整饬一番。”
太子深以为然,淡淡道:“母后所言极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东宫为鼠辈侵扰久矣,该彻底整饬一番了。”
在场的大多是千年的狐狸精,顿时从母子二人的话中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方才大家的焦点都在落水者身上,这会儿人救上来了,细细琢磨就琢磨出些东西了。
梁慕尘的东宫未来的女主人,今日却在东宫落了水。
方才那昏迷不醒的模样,也不知能不能救回来。
就算是救回来了……刚才把她从湖里救上来的人可是庆王。
身子都让庆王碰过了,又怎么可能再当太子妃?
今日的事……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太子身后的溶溶身上,连皇后也不例外。
太子往前动了动,挡在溶溶身前,那些神色各异的眼神一碰到太子冰凉如水的目光全都在瞬息之间收敛了起来。
“母后,今日宴会到此为止罢。”
太子逐客令一下,众人自然无异议,纷纷告退。
“儿臣送母后。”太子道。
“不必了,本宫不需要你送,只需要你给个交代。”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点威胁,“慕尘是你父皇选中的儿媳,搞小动作只会激怒你的父皇。”
太子颔首:“母后放心,儿臣比谁都着急揪出幕后元凶,不必母后敦促,自当查清此事,给母后一个交代。儿臣只希望,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母后不要包庇谁才好。”
皇后的面色微微一变,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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