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结伴出行的三两个小姑娘举着自拍杆明目张胆地朝这边看来,周达非和裴延两个身高腿长一身黑的帅哥站在一起过分惹眼了。
“你是学的文科还是理科?”裴延等周达非拍完照,不动声色地搭着他的肩把他带走。
“理科。”周达非看着裴延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感觉有点怪异。
这种搭法与平常不同,看起来光明坦荡得像睡在他上铺的兄弟。
“你居然选理科?”裴延说。
“没的选。”周达非三两步往前,穿过一个小门楼面前是一串台阶。
昨夜应是有雨,台阶干得不彻底,颜色分布不均,局部呈一种厚重的深灰色。
“你跑慢点。”裴延跟了上去。
钓鱼城景区不大,一个上午差不多就游览完毕。周达非一路拍了几张照,路过淹在水下的码头遗址时还发了会儿呆。
“你想干嘛?”裴延问。
“我在思考当时的兵力调配和线路问题。”周达非说。
“你没事儿想这个干嘛,”裴延说,“生在太平盛世委屈你了是吧。”
“就是习惯了一个事情得想明白。”周达非在单反上看了看自己上午拍的照片,“这是智商高的一种体现。”
“…………”
裴延心口一堵,幼稚地有点儿不服气。
“我看看你照片拍得怎么样。”裴延从周达非手上拿过单反,一张张审视他拍的照片。
周达非也盯着自己单反上的照片,故意道,“拍得跟杨天肯定是不能比,跟你就………”
“………”
裴延冷哼一声摇了下头,并不把周达非的挑衅当真。
钓鱼城的相片并没多少,周达非近一年多来又没什么出门的机会,裴延一张张往前翻,很快就翻到了两年前。
那里有一长串明显拍摄于差不多地点的相片,看风景是在夏日的雪山草原。
这种地方风景美到完全不会摄影的人也能轻松拍出能发朋友圈的九宫格,可周达非拍的显然不是这回事。
他摄影和写剧本、画分镜一样,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总是以自己的角度去记录,本质上是一种自我表达。
“这是哪儿?”裴延问。
“青海。”周达非说。
在几十张风景图后,忽然出现了一张人物图。上面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正低头看资料,另一个抿着嘴偷偷看他,焦点落在那唇角微扬的笑意,显然这才是整张相片的中心。
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
周达非心里倏地一紧。
靠。把这张照片给忘了。
“这是……”裴延把单反朝周达非面前举了下,“你不是说你喜欢一个人出去玩吗。”
“………”
“这是暑假学校项目调研,所以跟大家一起,”周达非说,“顺便玩了下。”
“哦,”裴延轻飘飘地点了点头,手指往屏幕上一指,落在那个带笑的男孩子身上,“这是你同学?”
周达非在自己的人际关系上数次跟裴延耍过花招,可今天他发觉自己不想骗人了。
他觉得裴延已经没那么可怕,他也不想对着自己朋友的相片信口开河。
“他是我的好朋友,”片刻后,周达非说,“他叫赵无眠。”
临近正午,天反倒阴了几分,预示着一场迟早会来的大雨。
周达非说这句话的语气让裴延心里莫名发酸。这应该是他大学时期很重要的朋友,并非泛泛之交。
“你那个智商接近爱因斯坦的前女友就是为了他把你甩了?”裴延毫无征兆地猜测,“然后你还觉得他人特好?”
“………”
“对,”周达非坦然道。他边说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裴延的神态,“之前沈醉那个朋友想追的也是他。”
裴延眯着眼睛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件久远的事。
裴延对沈醉的膈应遮蔽了很多事,让他习惯性忽略了沈醉那朋友要追的人是周达非的好朋友。
跟周达非一起上大学、一起参加话剧社甚至一起疯一起玩的朋友。
周达非还说自己是他的“毒唯”,尽管可能是被居心叵测的沈醉刻意引导说出来的。
“敢情你就这一个好朋友啊。”裴延一边发酸一边嘴上不饶人。
“差不多吧。”周达非说,“我大学的时候格格不入,也没什么朋友。我跟赵无眠兴趣爱好相仿,在话剧社共事了很久。”
“他是学什么的?”裴延问。
周达非:“中文,现在还在读研。”
搞了半天都不是专门搞艺术的。裴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这居然也能成为跟周达非共事的好朋友?还全世界最好的人?
肯定是全靠对手衬托,a大能有几个不务正业搞戏剧的。
真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一只猪也能飞起来呢。
裴延盯着显示屏上的赵无眠,视线逐渐灼热。
“你怎么老盯着我朋友看。”周达非忽然警惕了起来,“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
周达非的表情很认真,让裴延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起来审美那么糟糕吗。”裴延说。
周达非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几分。
“你少胡说八道了!”周达非瞪了裴延一眼,“我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喜欢他的人能从五道口排到三里屯。”
“……………”
“唉?”裴延忽然发现华点,“这照片上站你朋友旁边这人是谁啊?你朋友还冲他笑呢。”
周达非的表情渐渐冷却,“是他那个时候的男朋友。”
“哟,”裴延阴阳怪气,“那按照你的说法,你朋友这对象可是打败了能从五道口排到三里屯那么多人,他是个什么人物啊?”
周达非抿了下嘴,说明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那么的好。
“他…是一个跟我朋友很互补的人。”周达非含蓄而毒舌。
“………”
裴延的心里始终在泛酸。但他仔细想想,酸的并不是那个什么赵无眠。
他不觉得赵无眠本身有任何地方值得他酸。
他酸的只是赵无眠跟周达非年纪相仿、碰巧进了一所大学、一起度过了生命中最自由的时光,轻轻巧巧就给周达非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成为朋友。
周达非面对他的时候一定是坦诚而愉悦的,不会勾心斗角想着逃跑。
“你怎么了?”周达非问。
“没什么,”裴延压了下自己的情绪,露出了一个看似正常的笑。他再次搭上了周达非的肩,“我们去吃饭吧。中午你想吃什么?”
“………”
“川味小面。”周达非想了想,故意道,“刚刚来的路上我就看见了,那红油……看着就香。”
“………”
裴延不能吃辣。
可他不想提这事儿。
碰巧他今天又不太想逼迫周达非,想尝试去成为周达非的“朋友”,起码要pk掉那个才不配位的赵无眠。
于是裴延只能委婉道,“你前几天才中暑,今天吃这么辣不好吧。”
“吃点儿清淡的吧。”
“别啊!”周达非故意装得认真而一无所知,“你看这天、这空气,湿气这么重,吃点儿辣的祛湿。”
裴延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周达非看在眼里,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裴延眼睛一瞪,“你笑什么。”
“老师…”周达非笑了笑,“你是不是不能吃辣啊?”
“你听谁说的!”裴延恼羞成怒。
周达非笑容一收,“杨天。”
“……”
“行啊你。”裴延抿嘴咬牙,把单反一下塞回周达非怀里,“故意的是吧。专门挑我不能吃的。”
周达非接回单反挂好,不知不假地抱怨,“你逼我干过的我不想干的事还少吗?”
“…………”
裴延逼周达非不代表周达非就能逼裴延,金主和金丝雀之间是没有平等可言的。
裴延高兴的时候可以把周达非捧成小宝贝,不高兴了也可以把他锁起来不给饭吃。
本质上裴延是要拴住周达非,可他又喜欢他们之间与普通朋友甚至情侣类似的相处模式。
空中似乎不规则地落下几滴雨,时断时续。
周达非心里敲了几下鼓,想着今天是不是浪过头了。
“要不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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