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她一个答案都没有得到,因为很快,青年似发现了什么,眸子闪了下。
他低声,“公主,属下会再来找你。还有,这里不是南明王府。”
公主眉一扬,看到他几下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她四顾而探,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有灯火曲折着向她这边走来,刚才的青年已经不在了。
陈昭很快赶来了,为公主披上斗篷。伸手摸了摸她冰寒的脸,叹口气,“你身体不好,为什么要夜里出来?还不许下人跟着?郁离,你不能总这么不听话。”
公主没出声,低着头不说话。
“郁离?”陈昭对她的态度觉得奇怪。
她突抬眼看他,“我醒来不见你,你去哪里了?我身体不好,不能侍奉你,你是不是在府上养了我不知道的花娘,背着我偷情?”
陈昭停顿下,微笑,“只是睡不着,四处走一走,你可不能冤枉我。”
“那你去了哪里?”公主追问。
陈昭被她弄得没法,只好答,“处理些公务,你没兴趣知道的。”
“在哪里?”
陈昭皱了皱眉,每次当公主咄咄逼人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适。不过大多时候,他都会忍下去。公主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他不希望因为一些小事跟她争吵。这是这一次,涉及到檀娘……陈昭不想让她知道檀娘的存在。
他柔声劝她,“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你好就是。”
“我怎么知道你是为我好?”公主冷眼看他,“你派给我的侍女小厮,全是你的人。我的人在哪里?连我问你的去向,你都不肯说。我一介公主,在你这里像个囚犯一样。我做什么都有人向你汇报,你做什么,我却根本不知道。”
“……抱歉,是我的错。”陈昭安抚她的情绪,“我们先回屋,再说这个好不好?”外面风大,他真怕她又生了病。
公主推开他扶自己的手,冷着脸往回走。她自己心里也奇怪,平时她不会对陈昭这么不耐烦。但是今天,在见过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青年后,她心里的烦恼渐渐生起。这火气,就全冲着陈昭发了。
被陈昭哄着再次睡下后,公主做了个梦。
这个梦,是她经常做的。
她置身于茫茫大雪中,看到一个青年背着她,在雪地上踽踽独行。
她总是梦到这个场景,她总是看到这个青年在雪地中走着。可不管她怎么看,怎么转,她都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转身。
一场大梦,她竟一直看着一个青年走啊走。
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她的夫君陈昭,背影不一样,步伐不一样,全部都不一样。她还没有傻到去和自己的夫君讨论她经常梦到一个陌生青年,所以这个梦,她一直埋藏在心底。
一开始,她总是跟随他,不停地问他,“你是谁?转过脸让我看看好不好?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和你什么关系?”
只是他从来没理会过她,他沉默地走着。
后来,公主也没有发问的兴趣。她坐在雪地上,就看着他走。反正这是她的梦,不管他走到哪里,始终都在她的视线中。
这样枯燥无趣的梦,公主每隔段时间就会做一次。当今晚,她再次进入这个梦境中时,她一点也不意外。席地而坐,公主无聊地托着腮,看他走,等着梦消失。
她看到他停住了步子。
公主诧异地站起来,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她梦见他这么多次,从来没见他停下来过。
她心跳禁不住越跳越快,快步奔向他,想奔去他前面。频繁出现的梦,在她无聊了那么久之后,终于等来了下半段。原来她之前看到的都是不完整的,原来这场梦,还有下半部分——
雪地,烈日,他回过头,看向她。颀长挺拔的身形,眉目秀朗的面容,淡远沉郁的气质,他看着她,清淡的神色中渐渐有了暖意。
他说,“公主,属下是秦景。”
……!
寒夜掌灯,雪日读书,红帐掀翻,血色弥漫,形销骨立……
他和许多侍卫打斗在一起,他追上她抱住她,他在雪中码头等她……
公主头痛,一步步向后退。她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
谁是秦景?谁是秦景?!
她想不起来,她不认识他!可是她看到了他的脸,他就是今天两次出现的那个人……她认得他!她应该认得他!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梦里的秦景用复杂的眼神看她,“是只不记得我,还是所有的都不记得?”
“我从未失忆,我记忆里从来没有你!”她厉声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她,不说话。
公主也用阴郁的目光与他对视,哪怕她心里惊涛骇浪狂卷,哪怕她也开始怀疑,可她什么都不会说。
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她会自己看!绝不会听别人的只言片语就下结论!
☆☆☆
秦景悄悄开了锁,只身进入地牢。这里和南明王府分明不一样,但不知道陈昭出于什么目的,都尽量把这里布置成南明王府的样子。直接的,这给秦景的行动带来许多方便。像现在,他就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地牢,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会让人发现。
他在地牢中,见到了一个七岁多的白衣小姑娘,手脚全被链条锁着。但她并不狼狈,身上没有受刑的痕迹。她怡然地坐在高椅上,自己与锁着自己的链子玩耍,链条随着她的动作而摇动,发出沉闷的声音。
秦景确信自己步伐很轻,寻常习武之人都很难听到。但他才看到那小姑娘,小姑娘就抬起了头,目光都没有梭巡,就直接落到了他身上,让他猝不及防。
同时,秦景也看到小姑娘的脸。粉雕玉琢,晶莹似雪,她长得极好,奇怪的是一只眼戴着眼罩,另一只完好的眼,形状精致,却是让常人觉得害怕的重瞳。
分明是个小孩子,小姑娘却一副大人样地向他点了点头,“你是秦景。”她说的很干脆。
秦景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却也不敢离这个古怪的小孩子太近。他没有跟她说话,只探究地看着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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