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战斗前就清楚对手是个女孩子,xanxus也不可能有任何放水的嫌疑,老大是这样,他们这些手下自然也是,这是瓦利亚绝对坚守不放的骄傲。
指环争夺战的落败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中让这个精英部队遭受了来自家族内外的嘲讽和羞辱。而所有的耻辱,来自那可憎的血统,来自那继承了初代首领火炎的那个孩子。
斯库瓦罗不是xanxus本人,不知道以他那固执的性子是否会去憎恨泽田纲吉——毕竟那是亲手打败了他的人——但至少肯定不会喜欢。在那之后,不管是九代目做了多少努力,瓦利亚始终仇视着十代家族,一切以xanxus的意志为首。
纲吉为了处理瓦利亚和本部的关系过来这边的时候,常常会感到尴尬,这种尴尬也传染给了斯库瓦罗。不可否认,虽然这个人的存在意义很令他们气愤又无可奈何,但她本人从未真正地反还于相同的敌视。
真的,完完全全是个天真的小鬼,没有被任何污点沾染,在这肮脏的世界中保持着本性。这是家族里多数人的感受,而斯库瓦罗也从心底里认同这种看法。
虽然谈不上喜欢,但却也渐渐觉得无法产生讨厌的情绪。这实在有点奇怪,他应该更加坚定地跟随着xanxus的立场才对。
时间久了之后,甚至开始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接受了她可能比任何人都要顽固的信念,有时软弱,却也能够坚强无比的性格,外表的柔软和绝不退让的原则,关键时刻,能够释放出来的强大力量,象征着力量与觉悟的火炎,有着无与伦比的折服力。
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但斯库瓦罗感受得到,他的同僚们也不真的讨厌她。
玛蒙只要有钱就什么都不会做,或者什么都愿意做,所以大家从不会去在意这家伙的想法。
至于其他人,路斯利亚喜欢那个晴之守护者类型的男孩子是正常人都能看出来的,但与此同时,他与心思细腻的女孩子们也很容易投缘,如果不是外出任务,他总是很乐意接下迎接十代首领的工作,一边泡茶一边聊天——话题也是固有的女孩子们才能理解的事物。
而对于贝尔菲戈尔来说,能够在各种欺压下保持着鲜活生命的存在就是令人感兴趣的,怎么弄都不会死,可以逗乐,可以让生活变得不那么无聊,能够和这样的人接触,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更多时候他是个常人无法用正常思维去理解的人,所以,斯库瓦罗也无法肯定他那笑嘻嘻的表情下是否还有别的什么鬼主意。
列维尔坦从来都是唯xanxus是从,只要首领不说什么,不做什么,他也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这样的忠心可见一斑。
因此,整个瓦利亚里面,最重要的就是xanxus的态度。只要他作出明确的表态,不管私底下有什么想法,是否会觉得惋惜,怜悯,都会毫不犹豫地跟着首领——无论是动手杀人还是别的什么,他们都会做的,哪怕之后会面临的是更大的危机和打压。
但是xanxus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
他会冷眼看着九代目找理由把两个人凑在一起,和蔼地唠嗑,“就算不为了彭格列,也为了自己”,“像一家人那样好好相处”之类的烦人叨扰;一言不发地看着从彭格列总部传达下来的暗杀指令——那上面燃烧着最鲜明的死气火炎——随手扔给斯库瓦罗去安排。
他没有说什么,那样子似乎就像是他愿意认可纲吉——这样说出来可能有点可怕,但斯库瓦罗却觉得是真的。
在这个世界浸染已久的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对那些肮脏的手段,上不了场面的交易,永远不会断绝的阴谋……正因为清楚,才会对这个年轻的继承人表现出一丝奇怪的新鲜感。
至今为止,斯库瓦罗还清楚地记得,在指环战落下帷幕的那个时候,他以恶劣的口吻认定“他们会后悔”,后悔没有在那个时候就死掉,后悔进入黑手党的世界,被染上再也洗不掉的同样的颜色,迷失信念,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而瓦利亚是不会改变的。
虽然经受了那样的耻辱,但就算是忍辱负重也好,他们不会垮掉,会持续地挺立在争锋相对的家族之间,只要有纷争,有仇恨,有杀戮,暗杀部队就会一直存在下去。这是他们的骄傲,是在遭遇各种打击之后最毅力的反击。
但那群纯真烂漫的孩子就不同了,他们如果不改变自己,就会被这个世界毁掉,如果改变了自己,就成为了这之中的一员,成为和过去所厌恶的对象同样的存在。
他们会后悔的,斯库瓦罗到现在还会这么想,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变得矛盾。
如果看到那样的未来真正发生,他很确信自己一定会大声嘲笑的,可是现在,最初冲昏头脑的血气慢慢平静,时间在无声无色地走动,一年又一年,每当看到那张熟悉的仿佛绽放着光芒的面庞,心里头总会涌起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感念。
“不希望看到她被改变。”
被乌烟瘴气的事物改变,如果发生那样的事,让他们这些曾被击败的人该怎么办?
现在,泽田纲吉就在这里,就处于各家族势力的顶端,最危险,也是最强大的位置。
在暗杀者的眼中,她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可能——她和其他人一样,一点点地改变,去适应那些新事物,会遇到挫折,会有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太过年幼了。
接着,剑士发现,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不经意间,某个念头已经深深地扎根——“那个时候不是掷地有声地说了那样的宣言吗?要是真能够那么强大的话,就不要动摇啊,可恶的小鬼!给我坚守自己的信念啊!”
这样的声音充斥在胸腔里,无法喊出来,就不断地翻转着循环,直到愈发强烈。
“谢谢你,斯库瓦罗先生。”
猛然回神,他发现对方等自己的回应已经不短时间了。隔着茶几上咖啡的烟雾腾腾,年轻的首领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
斯库瓦罗懊恼于自己的走神,却更加惊讶地发现纲吉似乎看出了他所想的事情,用那种关切的眼神望着自己。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木讷地答道。
“不,我想已经不需要回答了,”她把杯子放下,露出了明显的笑意,“虽然有很多烦恼,但说出来之后就变得好多了,斯库瓦罗先生愿意听我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我很高兴。”
“但是——”
“我想,”纲吉若有所思,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向不知名的远处,“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一个能够产生帮助的解决方法,只是在寻求一种支持而已。”
我有支持你吗?他刚想这么问,就听到对方继续说下去。
“谢谢你,我觉得现在我应该知道怎么去做了。”
“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愣了一会儿之后,斯库瓦罗态度生硬地回答,“会成为阻碍的敌人只要铲除就好。就算你动不了手——哼,不要开玩笑了!你以为暗杀部队的存在是用来做什么的?!”
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可能他确实已经认可了她的信念与坚持。既然听了那些话,他没有反对,也就是默许了她的做法,并鼓励她更大胆去做,无需顾及多余的事情,这是她拥有的权力。
如果那个阿尔科巴雷诺还在的话,一定也会用这种方式无声地表示对学生的支持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形成的羁绊强得可怕,一个眼神的接触,一个微表情,就能够让彼此的心意传达到位。
这是其他人无法做到的,足以令人羡慕的信仰。
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而学生就算已经有所成长,在预感到灾难将临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迷茫的情绪,会为诸多事情考虑,踌躇不定。
她应该有所想法,甚至可能已经有明确的打算了,只是下意识地感到不安。
这就是泽田纲吉,彭格列的首领。
这是否是他们所期待的存在呢?
在泥潭中深陷过久的人们,是否因为在黑暗中摸索太久,而容易被哪怕是少许的光芒所吸引呢?
斯库瓦罗不敢肯定,也不能寄希望于他们那自我意识过剩的首领。说不定,在xanxus自己看来,只要允许这个小鬼在瓦利亚自由地出入已经是最大的施舍了。
换做别人,一定会很火大,但纲吉却能够接受这个模式的瓦利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性别的特点缘故,她对每个人都很有自己独特一套的理解和应对方式,想事情也十分周到,本身又是非常宽容体谅的人,这么多年下来,居然能够相对平安无事地保持着双方的相处,也十分惊人了。
哪怕瓦利亚总是和本部呛声,总是惹出各种麻烦,纲吉也不会认同高层会议上提出对瓦利亚的限制,甚至为了缓和双方的关系,容忍一些传言在家族内外传播,对于她自己绝对算不上好事,但却能稳住激进分子,让家族外敌对势力收起不该有的念头。
说实话,斯库瓦罗是有些反感的。
在战场上,有遇到过不止一次的情况,不怀好意的敌人问他,瓦利亚是否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生存地位,刻意和彭格列首领保持一种暧昧的关系,甚至有没脑子的家伙直接说出十分侮辱性的话语。
有些话对于瓦利亚来说可能不痛不痒,毕竟他们谁都清楚xanxus才不可能是为了权力愿意看着厌恶的人在眼皮底下溜达的人——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这么做的,所以这也早已暗示那孩子是多么特别的存在——但对于纲吉来说,就很恶劣了。
说到底也是个女孩,在性别歧视始终存在的这个世界上,就算是掌握着里世界最高权力,也更容易被人侮辱,质疑。
就算容忍度再大,也不可能在被那样羞辱过还保持不在意的态度。
斯库瓦罗可以想象她那些守护者们听到后可能更有的反应,事实上,他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也差不多如此。
无法忍受渣滓们的聒噪,用他们满脑子的邪念染指彭格列,想让那些人为自己的愚蠢无知付出代价,让他们的鲜血来赎罪。
在清醒地意识到这点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
细数着战斗历程,冲洗着流淌的鲜血,宛如镇魂歌般的雨。就让这些肮脏的事物消失吧,让雨水洗刷去一切的证明,而天亮之后,又是那个充满光芒的世界。
……就算作是一点补偿吧。对那个唯一不会恐惧他们力量增长,不会动用任何手段压制、疏远、排斥他们,能够理解他们好战的热情的年轻首领。
如果无法表现出更多的善意,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补偿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地,比起“想要看到xanxus成为彭格列的首领”的执着,想要看到那孩子改变这个世界,而不是被这个世界所改变的期待越来越强烈,就算埋藏在心底,也发酵膨胀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在彭格列总部被发展迅猛攻势的密鲁菲欧雷家族攻陷的那个晚上,已经接受和谈请求的纲吉出人意料地来到了瓦利亚。
收到部下的消息,斯库瓦罗甚至来不及穿好外套就急忙走向门口。
纲吉穿的并不多,单薄的衬衣外面只套了一件外套,表面也因为露水的关系被沾湿了。外面一定很凉,斯库瓦罗看到她有些失色的嘴唇的时候这样猜测到。来不及多想,他把她领了进去。
“这种时候你来做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嗓门一向很大,不愿意惊动别人,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恶狠狠的味道,“再紧急的传令都不用直接跑过来吧?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么?——特别是对于你来说,白兰那家伙的险恶用心简直一目了然!”
“抱歉,但是我不得不来一趟,”纲吉说,语气没有以往的轻快,显得有些疲惫——这阵子她确实很累,大家都清楚这一点。“虽然斯库瓦罗先生很可靠,但我需要找xanxus,能麻烦帮我传一下吗?”
“……啧!”
他很不情愿地照做了,毕竟是涉及到整个彭格列命运的关键时刻,瓦利亚再怎么任性也要顾全大局。就算是xanxus——不,应该说,正因为是xanxus,才会更加重视彭格列的一切利益。
心中有什么东西一直下沉,杀手敏锐的直觉让斯库瓦罗猜测到,大约是要出事了。
和谈的结果在第二天传来,他立马揪住了新上任没多久的雾守,堵住他的去路,气势咄咄逼人:“你那天看到了什么?”
原本要溜出门的弗兰摸摸鼻子,歪头想了一会儿,坦白交代。
“在boss的办公室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吧。”
在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才能交给他。雾守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得已的时候”,是指最坏的情况吗?彭格列失去首领……这种最大程度的重创么?
尽管那是留给xanxus的,但同样出于直觉,斯库瓦罗没有转告,径直毁掉了那个用大空火焰锁上的重要抽屉,得到了一个金属制盒子。
那样式再熟悉不过了,特别是对于斯库瓦罗来说。它的出现一下子唤起了多年前的记忆——追着门外顾问的小鬼一路跨洋到了日本,最后从他手里多来的,装了假货的盒子。
这一次,不用打开,他就足以猜到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被强制毁掉的彭格列戒指,那些残留的东西,就在里面。
弗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虽然斯库瓦罗及时盖上盒子,却也无法阻止他投来好奇的打量目光。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被飞了一记眼刀,幻术师一点退缩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慢吞吞地开口说,“那个人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去找‘塔尔波’——呐,前辈,你知道那是谁吗?”
“这个你就别管了,”他冷冷地说,将盒子塞进口袋里,快速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他绝不相信,那丫头再怎么愚蠢妄为,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定好好问清楚。
“喂!——该出发了,渣滓们!”
在下一次见面之前,就将怒火发到眼前这些敌人的身上吧。
……可不要死了啊,来自十年前的小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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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像蝗虫一样,干掉一波还有下一波。
对于这种自找死路的家伙,斯库瓦罗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虽然很烦躁,但这是必须做的。
从刚才起,无线电的信号就不是很好,有时候传来这个人或那个人的声音,又很快断掉。他一直留神着xanxus那边的情况,如果敌人的老大朝他直奔过去的话,他得判断自己需不需要赶过去。
过了一会儿,耳机里重新响起纷杂的声音,虽然不够清楚,但至少可以听到一些片段。
如他所料,任性的首领果然发脾气了。
也难怪,虽然同为王子,但那个叫吉尔的家伙比贝尔还要蠢得多,好死不死说了最令人火大,又最戳痛脚的事情。
“那个混蛋boss……”斯库瓦罗叹息。
可是最讨厌有人说泽田纲吉的坏话了啊……与其说痛脚,还不如说那是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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