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兔崽子把巴豆当成豆子给顺走了???!!!那可是一年份的量啊!!”
正当他气得跳脚准备彻查的时候,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管事管事不好啦!府里的马都拉稀拉倒快死啦,大老爷气的差点砍人,马夫说是吃巴豆吃的,大老爷差人来问你厨房的巴豆是不是不在了!”
管事脸色一白,伸出手颤抖的指向仅剩一小层铺了个底的巴豆缸,音调像是哭丧:“就剩这么点儿了……”
“这么少?!这缸里原来有多少豆子?”
“……半缸。”
小厮面露同情,给管事让出了路:“您还是赶紧去和大老爷解释吧,我去和李大爷说,让他把厨房封了,抓人。”
“好……”
管事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厨房,而留在原地的小厮脸上却露出了算计的笑容。
“就凭你们还敢和老夫人玩,做梦去吧,呸!”
这两天刘恩算彻底见识到了郡主的本事。
自从那天他和她坦白自己身世之后,“张云华”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避讳过什么,这样的行为就连樱桃都看不过眼拐着弯的提醒了几句,但都被无视了。
随着一条一条命令下达,一条一条消息收回汇总,刘恩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年老体弱的老妇人,而是一个精心编织着罗天大网的蜘蛛精。
单条命令放在他面前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可最后等消息反馈回来,就是那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命令却达到了令人啧啧称奇的目的。
晋阳方面留守的青天卫被她玩得团团转不说,一路快马加鞭往回赶的祁元之都被摆了一道,盛京方面更是多方准备,估计等他回到盛京,都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过与之相对的,“张云华”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清醒时必须抓紧每分每秒处理手中事务,如果醒来的是荣威夫人,有的时候还会做一些拖后腿的猪队友决策,好在他和樱桃都知道“这位”老夫人不太靠谱,基本上都是口头答应,然后等着云华郡主醒来再重新决定。
每日每日这么折腾,“张云华”清醒时间越来越短,等车队好不容易进入晋阳地界,云华郡主平均每日的清醒时间竟只有两刻钟,经常话才说了一半就又昏过去了,急的樱桃差点拆了马车。
杨清岚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堪忧,别说完成任务,就连她每次昏倒之后能不能再醒来都是未解之谜,但是她又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推动任务进度,主线完不成都无所谓,可她绝对不想因为完不成支线而受到惩罚!
又一次从昏迷中恢复神智,杨清岚花了一秒钟决定这次醒来的是“云华郡主”,于是压低声线叫来了樱桃。
“马车停了?”
“是的老夫人,车队已经进入了晋阳地界,附近有个村子,休息片刻再上路,明天就能到晋阳城了。”
“今日有新信息传回吗?”
“有,我给老夫人念。”
“嗯。”
樱桃从旁边拿起提前准备好的纸条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为了节省时间还不得不加快语速,十几秒就念了一半。
“……宫里传回消息说,施嫔已经成功获得了德妃的信任,但还需巩固,一个出身小户的采女突然之间获得了皇帝的宠爱,不过一月的功夫就升到了嫔级,膝下并无所出,因和贵妃一起住在绫华宫,与之相处融洽,似乎站在四皇子一派……”
“等等。”杨清岚打断了樱桃,“这个采女,有详细一些的消息吗?”
“只有一些,毕竟隔得太远,打听也不及时。”
“说。”
“此女姓卢,父亲是定北军一偏将,死于三年前的北征之战,前年采选入宫,一直默默无闻,中秋之后突然引起了皇帝注意,据说是因为文采斐然,所作诗词雄浑大气不似女儿家,还会唱曲调新奇的曲子,夜夜哄皇帝入眠,也有传言说她舞姿卓绝,与一般伶舞完全不同,最擅长泼墨舞法,一曲奏罢,便是一副泼墨山水……”
越听,杨清岚的嘴角越抽抽。
这个玩法,怎么这么像几年前大火的玛丽苏穿越小说啊?
难道那个姑娘是穿越来的?
原着里可没这一段啊!
诶等等。
穿越……难道是别的系统宿主?
想到上个任务短暂接触过的其他系统宿主,杨清岚心里没完成支线任务的遗憾就涌上了心头。
是不是该找个人去和她接触接触?如果能利用的话简直再好不过,系统宿主可比本世界原住民好沟通多了,要是勾搭得当,或许会是一个超强外挂呢。
“让施嫔注意卢嫔这个人,可以的话私下与她接触,打听到她突然这般出头的目的,此人或许可用。”
“好。”
“接着念。”
“确如老夫人所说,明面上站在六皇子一边的工部齐侍郎实际上是大皇子一派,若非天祭前夜之事,或许还不会被我们抓到尾巴。另外,齐侍郎家人丁单薄,我们安插的眼线经此一事已经暴露,短时间内可能无法重新再安排人……”
“无妨,他已无用,下一条。”
“祁元之又破获了一场大案,牵连出二皇子一派大约六位官员,若加上之前那些,他已经得罪了大半个盛京,但得到了皇帝赞扬。这条消息发出时,他已经再次赶往晋阳,算算时间应该与我们前后脚到达。”
“呵,白送他那么多线索,若他没有动静,那他就不是青天府府卿了,行了,既然他要到晋阳了,我今晚就好好歇歇,养精蓄锐,樱桃。”
“在。”
“把我那件绣了暗梅的披风找出来,我明日要穿。”
“是,老夫人。”
“刘御医。”
“我在。”
“劳烦你给老身扎扎针,右耳后面那一块胀着疼,我可不希望明天在那个小家伙面前露怯。”
“遵命。”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题
从晋阳赶回盛京再返回晋阳,祁元之一共耗费两个月的时间,而这两个月间发生的所有事,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刚回到盛京就接到了小姑病死在冷宫中的消息,祁家上下都因为此事而感到恐慌,而他作为祁家目前唯一一名身负圣眷的人,被寄予了极大希望,就连许久不问家族事务的族老都跑出来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带给他极大的压力。
可如果只是压力倒还好,身为青天府府卿,每日要与诸多权贵打交道,处理各种繁杂事务,有压力很正常,但他从来没想到祁家人竟然不知何时参与到了党争与夺嫡之中!
祁家人出身苦寒,理朝建立之前是当地有名的贫困户,如果不是当时的家主有眼光搭上了贺家军的顺风车,现在估计还在原地过的紧巴巴的。
祁元之原本对家族中人老实巴交的性格十分放心,再加上家里除了他就没有一个更拿得出手的聪明人,所以基本不操心族中事务。
然而寺庙那晚,那位身份未知的神秘人却告诉他,他们祁家在朝堂之中早已泥足深陷,只有他还以为他们家是只对皇上负责的纯臣。
这个消息对身为青天府府卿的他来说无异于当面打脸。
一个为皇上服务的情报机构的最高指挥官竟然连自家事都不清楚,如果传出去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笑掉大牙。
而且,不查则已,一查惊人,小小一个祁家,上上下下加上八竿子能打着的亲戚和牙牙学语的幼童也才三十来人,居然分成了四派!
祁元之三叔,盛京城长安仓九品仓吏,说惨点儿就是一个粮仓守门的,从一年前开始打着祁元之的旗号为大皇子一派跑前跑后,亲生女儿送进了大皇子一个陪读的府上作侍妾。
祁元之大堂兄,户部七品侍官,借着职务之便偷偷捞钱,不给自己也不给家里人用,尽数上供给四皇子的幕僚,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信徒。
祁元之二堂伯,工部六品监官,整日出入支持六皇子的工部侍郎府中,天祭期间似乎有什么大动作,但好在似乎与将军府没什么牵连。
最后一部分人数量最多,他们没有官职,不事生产,靠家族分发的定饷生活,但觉得族中出了一个三品大员,而且还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自己似乎也贵气起来了,好像说点话就能上达天听,拉帮结派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祁元之虽有心整治祁家,但奈何他现在还不是家主,只能暗中进行,同时,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一团乱麻的盛京城内。
他本以为天祭之时可以趁机挖出一部分将军府的势力,结果皇宫里出那么一场乱子导致全盘崩盘,罪魁祸首还是自家小姑,善后之事他责无旁贷。
不过,祁元之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贺辙对他没有之前那般信任了。
青天府在民间常被人称作“皇帝的鹰犬”,说难听点就是“走狗”,而他作为狗中头领,如果失去主人的信任,官场生涯差不多也就该到此为止了。
为了重新树立起自己在贺辙心目中的形象,祁元之好几天没怎么休息,调用了整个青天府的可用力量,利用从神秘人那里得来的消息逐一深挖,结果拉起了一连串屁股后面带屎的官员。
贺辙登基的方式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结,所以当祁元之拿着一堆儿子们尔虞我诈、臣子们结党营,私党争夺嫡齐上阵的证据来找他的时候,才养好的身体差点又发病。
他现在还年轻!
他最大的儿子都才刚刚成年!
这些人竟然现在就开始琢磨着要换人的事了!
简直罪该万死!
有了贺辙授权,祁元之动起来雷厉风行,带着黑甲卫一起出动,一个多月就把整个盛京的官场里里外外梳了一遍,官场上空的气氛顿时一清,所有皇子都变的十分乖巧,好像前段时间撕得天昏地暗的不是他们一样。
和杨清岚关注点相同,祁元之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卢嫔仔仔细细的查了个遍,越查她疑点越多,但却没有实质证据,而她也确实厉害,几乎每天都用不同的花样挑起贺辙的兴趣,把皇帝的宠爱牢牢抓在手里,整个后宫都对她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更让人觉得棘手的是,随着她价值的提升,越来越多的后妃选择和她结盟而非敌对,加上她原本就和贵妃关系不错,又有皇帝撑腰,到后来祁元之就连调查她都显得困难了。
回京四十五天的时候,贺辙把祁元之叫进了皇宫。
“你折腾么这么多天,差不多可以收手了。”贺辙歪在龙椅上,一只手支着额头,一只手拿着一本奏折,眼睛却是闭着的,“再查下去,这满朝堂的大臣估计都会被牵连,敲山震虎便罢了吧。”
他是厌恶党争不假,可若是一查到底,到最后朝中仅剩一两个人脉单薄不堪大用的小官,那他当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只要他们都安分一点,在他还健康,还能继续坐稳江山的时候不要总是寻思向下一位君主献上忠诚,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祁元之站在下首处,低着头大声应“是”。
“将军府一事查的如何了?朕让你借此机会搜寻证据,你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回禀圣上,大约是天祭之时打草惊蛇,目前为止,微臣未曾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刘家两位大人也都各司其职,安安分分,不曾露出马脚。”
“朕一定要抓住他们的尾巴,一想到在朕的国土之中隐藏着一群别有用心之人,朕比想到天祭祭台下那上百斤的雷火更加担忧,祭台雷火只会炸死少数几个人,可他们却动摇的是国之根本!”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晋阳那边呢?”
“微臣收到速报,荣威夫人将在十天后到达晋阳,等微臣将盛京事务处理完毕便赶回晋阳。”
“辛苦你了。”
“微臣惶恐。”
“关于祈嫔,这些天来朕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提……”
一听这话,祁元之扑通一声跪下了。
“微臣有罪,微臣家中家教不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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