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事儿呀？这么高兴的样子。”同桌也是个小姑娘，叫春燕。
从小禾苗儿第一年上学以来，一直都是小禾苗儿的同桌。如今算起来，她们坐一起已经三年啦。小禾苗儿曾经想过，马上升四年级，她还要跟爸爸说，她还要和春燕做同桌！
小禾苗儿放下书包，亲亲热热的拉住春燕的手：“我哥哥明天就要回来啦？”
“呀！”春燕知道娇娇前两天伤心就是因为哥哥要去城里念书，星期一的时候，娇娇还抱着她哭了好久呢！
虽然她没有外出念书的哥哥，但她有个已经嫁出去的姐姐。她想想当初姐姐出嫁的时候自己的难过，就觉得能理解娇娇了。
“真好！明天就很快啦！”善良天真的春燕为她最好的朋友感到高兴。
是的，明天就很快啦！小禾苗儿读着书，大大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高兴。但太过兴奋的结果就是，晚上躺在穿上，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谢兰兰板着脸，看着到现在还没睡着的小姑娘：“小禾苗儿，你该睡觉了。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马上就要十点了。”
往常小禾苗儿每天八点多就睡觉了，这个时候通常都已经睡着一个小时了。毕竟她今年才8岁，小孩子多睡觉才能长身体。
小禾苗儿也很想睡觉，可是一想起哥哥明天就要回来，她太兴奋了，明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可就是睡不着。
她眼睛眨巴眨巴，声音软糯糯的：“可是妈妈，我睡不着，我太高兴了。”
谢兰兰揉了揉额头，柔下声：“你乖乖睡觉，明天一早睁开眼哥哥就回来了。你要是不好好睡，我就让哥哥不要回来了。”
“不可以！”小禾苗儿瞪大眼，赶紧躺下，把被子盖在身上，“妈妈我睡了，不要让哥哥不回来。”
“那你乖乖闭上眼。”谢兰兰帮她理了理毛毯，“妈妈给你讲故事，你不要睁眼。”
等两个故事讲完，谢兰兰再看，床上的小姑娘呼吸平稳，已然睡着了。把她睡得胡乱黏在额头上的刘海拨开，谢兰兰站起身，也回去睡觉了。
睡前，谢兰兰也忍不住迷迷糊糊的想，明天睿睿就要回来了，她要做点什么吃的给他呢？
因为晚上睡得晚，第二天早上，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了，小禾苗儿还没有醒。
宁明睿早上一大早就回来了，到家得时候还没到七点钟。
谢兰兰看到他的时候吃了一大惊：“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早上什么时候起来的啊？”
谢兰兰想过，要不要让宁长安骑车去接他。到底是第一次，他一个人从城里回来，她还是不太放心。宁长安倒是表示可以，但宁明睿本人不愿意。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爸爸来接，我自己和同学一起，可以回家的。”
宁明睿放下书包，里面是他周末的作业，还有一个给小禾苗儿的惊喜。
“也没有很早，我五点起来的。”
五点还不早？谢兰兰一下子心疼起来。
“起来这么早早饭吃了没？”
宁明睿诚实的摇摇头，他早上赶着回来，只吃了一个昨晚吃剩的馒头。
“这么急干什么？”谢兰兰嗔怪道，“赶紧的，我给你下碗面。”
细白面现在家里没有，但有荞麦面。荞麦面吃起来也好吃，她特地把面磨的很细，吃起来也细滑的很，而且面条不会糊在汤里。再打个荷包蛋，撒上点葱花，香喷喷的让人口水直流。
趁着谢兰兰下面的时候，宁明睿跑进了屋子里，果然看到小禾苗儿还在床上睡觉。
走上前捏住她的鼻子：“小懒猪，赶紧起床了。”
“唔”小禾苗儿还没睡好，不满的伸手打掉了捣乱的那只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见是哥哥回来了。
她一下子睁大眼，坐起身搂住了宁明睿的脖子：“哥哥！”
“嗯。”看着怀里的小姑娘高兴的样子，宁明睿微微松了一口气。在学校里的这五天，他一直担心着，小禾苗儿会不会在家里偷偷哭鼻子。现在终于见到人，看着小禾苗儿高兴的样子，他也不禁高兴起来。
“妈妈果然没有骗我，只要我乖乖睡觉，一睁眼就能看见哥哥啦！”小禾苗儿高兴极了，眼睛亮晶晶的，紧紧盯着宁明睿，似乎怕他又跑掉。
宁明睿只觉得，自己早起回家果然是正确的。否则他要是七点起床，回家的时候都能吃午饭了。那小禾苗儿早上起床，睁眼却没看见自己，该有多难过啊。
摸了摸她的头，宁明睿声音温柔：“快起床吧，起来和哥哥一起吃早饭。”
“嗯嗯嗯。”小禾苗儿连连点头，一股脑的爬起来去洗漱。
宁明睿回家除去在路上的时间，也就能待个一天半。宁母看他回来稀罕极了，以前天天待在身边不觉得，乍一走了，就想的不行。
饭桌上，宁母破天荒的，头一次偏心宁明睿。往常吃点荤菜，每人多少都是有数的，宁母通常就把多的偷偷给宁明棋吃。这次，饭桌上，大家看的清清楚楚的，多的那两块肉，全让宁母夹进了宁明睿的碗里。
“瘦了瘦了，睿睿在外面念书辛苦了，多吃点，多吃点。”
谢兰兰挑挑眉，真是稀奇。不过瘦了？即使是宁明睿的妈妈，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宁明睿瘦了啊！才一个星期而已，宁明睿还从家里带了那么多吃的走呢！
第78章
短暂的两天很快过去，这一次，小禾苗儿知道了过几天又可以见到哥哥，所以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嚎啕大哭。可当宁明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小小的姑娘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转头扑进了妈妈的怀抱里。
谢兰兰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抱进怀里安慰了一会儿，小姑娘抬起了头。眼里还含着眼泪，像是水洗过的葡萄一般：“妈妈，我也要考去城里念初中。”
她也要去城里，这样她就能和哥哥一起了。
“好，”谢兰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咱们小禾苗儿也考去城里念书。”
转头，谢兰兰就叹了一口气。小禾苗儿怎么会知道呢，短时间里，她是去不了城里啦！小禾苗儿已经四年级了，等到睿睿初中毕业证拿到手以后，她是不会再让他去上高中了，感觉他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算起来，小禾苗儿和睿睿都还要在这十年开始的时候再读一年的书。但好在，刚开始，也并不算很乱。而且他们都是学校里的孩子，一开始也波及不到他们。
想是这么想的，可心中的不安却始终没办法褪去。小禾苗儿在村里上小学还好，老师又是宁长安，不会出什么事。可在城里上学的宁明睿，她鞭长莫及。随着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每次宁明睿回家她都会好好叮嘱一番。虽然不能说的太明显，可她也知道，宁明睿本性谨慎，即使是上辈子她从未说过任何，他也安然无恙。
直到又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宁明睿从学校回来，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往常一样的轻松高兴。
谢兰兰一看就明白了，心中一直扩大的不安竟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反倒是有一股尘埃落定的感觉。
终于来了。
宁明睿脸色很不好看，震惊中还带着一丝困惑和愤怒。他找到正在批改学生们作业的宁长安，把自己在城里看到的事情说给他听。
原来就在星期三的时候，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却碰上了一队胳膊上挂着红色袖圈的人。他们穿着军绿色的衣服，有些像是军装，可没有军装那样的挺拔，他们的气质也和真正的军人相差甚远。宁明睿是见过真正的军人的，村子里就有当兵的。这群人没有当兵的人的铁血气势，穿着这样的衣服，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可笑意味。
但他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看到他们正在砸路边一户人家的东西。那是一栋很好看的小楼房，红色的墙体，尖尖的楼顶，墙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可现在那扇精致的铁门倒在了地上，爬山虎被凶狠的扯断，地上到处是绿色的汁液。里面是什么样子他看不太清，但听着这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知道，里面的情况绝对不会比外面的差。
一对年迈的夫妻倒在地上，七八个青年正围着他们不停地打踹。一边打着，一边狠狠地喝骂：“老东西！打死你们……”
因为他们不敢看的太近，所以离得有些远，只能勉强听清几个青年激动起来说的格外大声的词。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们几个学生站在那里。他们想上前救那对老夫妻，可他们就五个人，势单力薄，那几个青年看上去并不比他们弱。更何况光那些人就有七八个了，看样子里面还有不少人。
最终，他们离开了。他们做不到视若无睹，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冲上去。不然他们落不到好，那对夫妻也不可能获救。可没等他们想到什么好主意，一路走来才发现，路旁的人家竟然有很多都是这样的情景。
他们顺着路不停地往前走，一户一户的人家被打砸，甚至还有中年男人被迫跪下。
他们再也待不下去，出来是要做什么早就被他们忘记了，他们回到学校，却发现学校里竟然也有同样的人。
学校里的那群人不像他们刚刚看到的那样面目狰狞，像个疯子一样，但他们同样的神气十足。他们没有在学校里闹事乱砸，但谈论起那些事的时候满是骄傲。
这些人里都是和他们一样的中学生，有初中生有高中生，有他们学校的有别的学校的。短短几天里，他们就形成了一个极大的规模，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被破坏。
一个室友震惊的出声：“他们这是在犯罪！”
那个跟他们介绍的人神色有些复杂又有些纠结，最后变得坚定起来：“他们是对的。”
宁明睿一行人，早已被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后面几天里，这些事情愈演愈烈，城里曾经的平静彻底被打破。他们待在学校里都能看见，更不用说外面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第79章
宁明睿的心里乱极了，一回家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了爸爸，把这段时间他在城里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宁长安沉默了一下，这段日子村子里也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他也大概了解了一下。不过好在村子里只有一个小学，暂时还没有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对于儿子的疑问，他只说了一句话：“不参与，不评价，只要心明就好。”
作为一个父亲，他看的比孩子看到的要多的多。他知道其中有多乱，也知道这样究竟是对是错。孩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不是他这个年纪该管的事情。
宁明睿不解极了，一直到谢兰兰叫他出去吃饭，还是闷闷不乐的。他直觉爸爸一定知道什么，但不愿意告诉他。
两天很快过去，他又要回到学校。临行前，谢兰兰拉着他，忧心忡忡的叮嘱：“你不要管这些事情，我不管其他人，只要你安安全全的就好。”
宁明睿答应了，好在他是农村出来的，虽然祖爷爷曾经是教书先生，和那些有些关联。但他的爷爷奶奶妈妈都是种田的，爸爸是吃国家粮食的，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他。
这些日子那些人越来越狂妄。
在这样的环境下，老师们也都战战兢兢。往常的学生们换了一层皮，仿佛就成了另外一个人。有的老师因为严厉，被学生们记恨。现在被他们鸡蛋里头挑骨头，挑出老师们的偶尔一个口误，或者干脆是没有证据就造出证据。
学校里再也不是学习的天堂，更没有老师敢上课，宁明睿看着越来越乱的学校，愤怒却又无力。可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宿舍里，已经有室友也加入了那些人。他在宿舍里越来越沉默，也渐渐知道了，全国都是这样的情况。甚至于那个室友还劝他，希望他也能加入。
宁明睿自然是没有加入的，他沉默着度过了初中的最后一年，在混乱中，拿到了自己的初中毕业证书。然后，宁长安做主，让他回家，等这个混乱的年代过去，再继续读书。
村子里，也早就不复当初的愉悦热闹。不过村子里绝大部分都是祖上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的中下贫农。但那些人的惨状，依旧被村子里的人看在眼里，并且恐惧，甚至这段时间，村子里的人去城里的次数都减少了。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出村子。而且现在城里的供销社东西也变得少了，除了一些必要的用品，连糖什么的都很少了。
谢兰兰在这样的氛围里也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了起来。她自己是没什么的，谢家往上不管数几代，都是农民。可宁家不一样，宁爷爷就是教书先生，不过好在，宁家从不嚣张惹事，在村子里名声很好，村长杨建军也很为他们遮掩。也幸好是这样，否则谢兰兰真的是要担心的睡不着了。那些人有多疯狂她是知道的，上辈子她曾经亲眼看过。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的丈夫，儿女，落到那样的境地，她要怎么办？
对于家人的担心让她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直到发生的前几天，她才想起来。
彼时，宁明睿已经拿到了毕业证待在家里了。初中毕业的少年，已经比谢兰兰还要高了。谢兰兰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决定，把他带去谢家。
再过五天，就是村子里迎来第一批外来人的日子了。而曲曼丽，她上辈子一生的噩梦，就在这批人里。谢兰兰纠结过，到底要不要避开。上辈子，他们来的时候，她带着宁明睿和小禾苗儿一起去看热闹。第一次见面，宁明睿对着漂亮可爱的曲曼丽表现出了喜爱。她那个时候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碍于大环境，她依然让宁明睿和小禾苗儿远离这群人。
小禾苗儿听了她的话，可宁明睿表面上听了，实则背地里却和曲曼丽亲近。小禾苗儿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嫉妒哥哥对曲曼丽比对她还好，就告诉了谢兰兰，希望谢兰兰能阻止宁明睿。可最后，她们都坠入了深渊，曲曼丽却和宁明睿长长久久。
谢兰兰冷笑一声，坚定了要带宁明睿回谢家的想法。这辈子她的儿子对她十足亲近孝顺，不管最后的结局能不能改变，反正她绝不会让曲曼丽好过！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在前一天，谢兰兰就带着宁明睿回到了谢家。
高春华和谢建国夫妻俩看见闺女和外孙外孙女高兴极了！这段时间的事情让他们谨慎，但不至于影响他们什么。高春华快速的张罗了一桌子好吃的，看着他们吃的高兴，满脸笑意。
第二天，原本应该是宁明睿和曲曼丽这对有情人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在谢兰兰的有意之为下，两人错过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宁明睿突然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一样，一阵心悸。
捂着心口，宁明睿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何而来，但却非常鲜明的感知到了，他好像错过了什么，格外重要的东西。
谢兰兰听着他的话，心头也是一阵心悸。果然么，天定的姻缘，竟然还有感应。她真的能拆散他们吗？她迷茫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想起了上辈子这天的场景。
她带着宁明睿和小禾苗儿一起去凑热闹，谷场上，站着两个老人，三个年轻男女和一个孩子。那两个老人，就是曲曼丽的爷爷奶奶，而那个孩子，就是曲曼丽。
谢兰兰至今还记得，曲曼丽抬头的一瞬间，村子里众人的吸气声。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