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不过十岁出头,未曾习过武,如何躲过他的追杀?”
这个问题引起众人共鸣。
平芜说:“我如今习得一身武艺,自然是因为得遇贵人,是贵人救了我。”
“你获救之后,柴昆就不杀你了?”
“我已经死了,他为何还要杀我?”平芜诧异,“你不会以为他会亲自动手吧?他只是派了个低等武徒,那武徒担心不能交差,说了谎话。”
卫南山颔首,转向陆见微。
“陆掌柜,我问完了。”
陆见微一直安静旁听,她已经听过一遍,内心比在座的要平静许多。
“二位少堡主还有要问的吗?”
黑家兄弟无力地摇摇头。
以命抵命的报仇方式,合乎江湖规矩。柴昆也算是间接杀害平芜全家的凶手,事后还包庇罪人、斩草除根,平芜取他性命无可指摘。
陆见微看向阶下。
“诸位还有什么要问的?”
众人皆摇首。
“既如此,”陆见微宣布,“听证会到此结束——”
“且慢!”
第70章
◎了结,解药线索,竞价◎
院外传来洪亮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
一人从隔壁酒楼, 飞跃至院墙,居高临下,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开口。
“杀人者巧舌如簧,包庇者蛇蝎心肠, 竟枉顾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陆见微:???
长得浓眉大眼的, 怎么满嘴喷粪呢?
没有任何废话, 七级道具直接轰过去, 那人不过六级修为,没能抵住,从院墙一头栽下, 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
参与会议的富商们心中愈发敬畏。
他们先前就猜测陆见微不一般, 能在玄镜司和江湖客之间当和事佬的人, 绝对非同凡响。
这一手出来, 彻底证实。
来人一看就是强者,陆掌柜却连手都没动,就将人压趴落墙,真是神乎其技啊!
其余江湖客则满心诧异。
哪来的蠢驴,连八方客栈都敢招惹,听了案件缘由后, 竟还为汪持节说话,简直不知所谓!
现在好了吧,摔了个大马趴。
丢不丢人?
阿耐直接开嘲:“蠢笨如猪,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简直愚不可及。”
“说得好!”薛关河随之骂道, “说他蠢笨如猪倒是侮辱了猪, 我看他猪狗不如, 要不怎么能说出那番丧尽天良的话来?”
“掌柜的,让他去扫马厩吧,”岳殊冷着脸道,“他也只能与马粪为伍了。”
“我看行。”燕非藏点头。
张伯却道:“此人瞧着有些眼熟。”
“这不是杜寒秋吗?”遁地鬼倏地钻出来,“他怎么来了?”
“杜寒秋是谁?”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到底在哪听过呢?”
“我想起来了,林从月,他是林从月的丈夫!”
“……”
经验丰富的江湖客,可以不认识杜寒秋,但不能不知道林从月。
当年林从月的“群芳妒”不知搅动了多少风雨,引得多少江湖客追杀,连素来超然的神医谷都不得不出面研究解药。
作为风云人物的丈夫,杜寒秋的名声并不算好,日子也不太好过。
神医谷给他解毒后,他便留在神医谷当护卫,这些年一直没怎么露面,突然出现在客栈倒叫人大吃一惊。
他修为六级,在江湖上已算得上高手,又因年少成名,素来心高气傲。
从院墙摔落的那一刻,他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立刻钻进去消失在人前。
议论声传到陆见微耳中,她不由看向阿迢。
林从月死前制出的毒还在阿迢体内,暂时无药可解。
对于这样一个医毒大师,陆见微的心理很复杂。
她惋惜林从月的遭遇,敬佩林从月的水平,却又不满她遗留的问题。
这是足以致命的问题。
不过,杜寒秋来这儿干什么?就为了凑个热闹,刷个存在感?
听他的口气,似乎对“汪持节被杀”耿耿于怀。
其余人也百思不得其解,纷纷对他行注目礼,希望他能从地上爬起来解释解释。
杜寒秋:“……”
“若我没记错,汪持节娶妻杜氏。”温着之徐徐开口,一语点醒众人。
汪持节的那位好友呆了呆。
“他确实提过此事,说他妻子娘家有位非常厉害的江湖客,只是来往不密,一直未能见到面。”
众人默默注视狼狈伏地的杜寒秋。
非常厉害?
实在看不出来。
“将杜武师请过来。”陆见微笑眯眯道,“听证会允许不同声音的出现,杜武师有不同意见,咱们也得让他说个痛快。”
燕非藏大步过去,一手拎起杜寒秋,扔到台阶下,砸得后者本就闷痛的胸口更疼了。
“说!”
杜寒秋上次这么狼狈,还是他中毒后当着江湖客的面,披头散发地跑去神医谷求救的时候。
曾经的憋屈和郁愤涌上心头,他冷哼一声。
“说就说!”
从地上爬起,他掸了掸灰尘,转向院中众人,神色颇有几分冷傲。
“汪持节已死,杀人凶手随意编排,诸位就全都信了?”
富商们不敢出声,江湖客们可不怕。
“证据确凿,怎么就是编排,你当我等都是傻子?”
“没错,我们瞧得清清楚楚,就是姓汪的杀人全家,夺人妙法,苦主十年后前来报仇有何不可?”
“杜武师,就算你是杜氏亲戚,也不能如此偏颇吧?”
江湖客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有仇必报是他们的行事准则。
汪持节杀人夺宝是因,被人寻仇反杀是果。
如今这因果已经结束,旁人没有置喙的资格。
不过,平芜杀了汪持节,杜氏作为其妻,想要为夫报仇同样能够理解,端看谁武力更高。
这样的事情江湖并不少见。
今天你杀他,明天他杀你,无穷无尽,充斥着刀光剑影和血雨腥风。
江湖客们反驳杜寒秋,大多是因为事不关己,便能站在客观的立场上,也是为了给八方客栈一个面子。
杜寒秋冷哼一声。
“他又如何证明自己就是苦主?他说自己是当年楚家的人就是?他说养蚕法是他家的有什么证据?他说杀人放火的是汪持节你们就真的信了?倘若他只是刚好知晓这件事,找了个借口,装成苦主身份,故意逃脱罪责呢?”
众人默然,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平芜冷嗤:“你大概不知,我与我娘生得极像,随便找一个楚家村见过我娘的,都会认出我,还有什么问题?”
这种谎言轻易就会被戳破,他没有撒谎的必要。
杜寒秋语塞,他总不能现在就去把楚家村灭了。可族人求他主持公道,他若不能办成,面子往哪搁?
“世上长得像的也不是没有。”
“笑话。”平芜怒笑,“我恰好与当年楚家幸存者长得像,恰好与汪持节有仇,恰好有汪持节留下的文书,这世上所有的恰好都叫我遇上了,你觉得可能吗?诸位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哪有这么巧的事?”
“杜武师,你就别犟了,汪持节该死,你何必为他喊冤叫屈?”
杜寒秋倨傲道:“我说了,他只是找个借口杀了汪持节和柴昆,我并没有说他与二者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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