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面上依旧带笑:“何事?”
“一个女人开什么店,不如随本公子回家,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身后仆役哈哈大笑,一声接着一声附和。
医馆内,药童摇头叹息:“竟然是江耀祖,美人掌柜要受苦了。”
“不是说了她打趴武林盟弟子了吗?一个江耀祖怕什么?”馆主戳他一个爆栗,没好气道。
药童:“我又没亲眼看到,说不定是您看错了,美人掌柜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打趴五个武林盟弟子?他们又不是软豆腐。”
周围人与药童同样想法。
前日武林盟弟子来得太快,打斗也结束得太快,除对门医馆,其余店家无人看清,只知道来了几匹马几辆马车,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江耀祖性喜渔色,家中美妾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大多是在外抢来的美人。
江州城受此屈辱的人家不在少数,却无人敢言。
白鹤山庄覆灭前,因岳庄主仁厚,看不得欺压百姓的事,江耀祖没有展现出跋扈张扬的本性。
当岳家消失,闲云山庄也不复存在,青龙帮一跃而成江州城最大的帮派。
江耀祖攀上青龙帮,便开始肆无忌惮。
江家是开客栈起家的,如今江州城的客栈,要么是江家的,要么是要给江家分成的。
新来的掌柜招呼不打一声,想在江州城开客栈,等于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牌匾一事,就是江耀祖给他们的警告。
围观百姓不敢仗义执言,只能在江家仆役的蔑笑中窃窃私语。
陆见微等人耳力非凡,听了之后便知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是江家垄断江州客栈生意,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掌柜的,他们太过分了,要不要揍一顿!”薛关河捏紧拳头。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将这些人大卸八块了。
陆见微从容而立,待江家众人讥笑停下,才笑着开口:“笑够了?”
“美人,想清楚没?”江耀祖歪嘴邪笑,“开店还得伺候人,多累,不如就跟本公子回府,享尽荣华富贵。”
陆见微转首问张伯:“青龙帮很厉害吗?”
“帮主五级。”张伯言简意赅。
“哦。”陆见微转身,“那还等什么,试试你的新掌法好不好用。”
张伯笑着应声:“掌柜的请放心。”
他目送陆见微进了厅堂,燕非藏等人随她一同入内,院外只剩下自己。
“张管家,”江耀祖并不着急,继续说着大话,“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有白鹤山庄撑腰吧?”
张伯:“我现在不是管家,只是客栈的伙计。”
“伙计?哈哈哈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张伙计,我跟青龙帮的少帮主交情深得很,你一个四级老武师敢拦我?”
张伯神色陡然沉肃,双手缓缓抬起,五级内力形成的掌风从掌心遽然涌出,如狂风烈卷,以飞沙走石之势冲向江家主仆。
轰——
掌风隐隐发出奔雷之声,呼啸着将江耀祖在内的十几人全部掀飞。
围观百姓全都仰起脑袋,目光追随江家主仆,在半空划过一条长圈,最后砰然落地。
街道鸦雀无声。
张伯收回手掌,感觉自己掌法更加精进,心中颇为快慰。
他朝众人拱了拱手,朗声道:
“诸位乡亲,八方客栈今日开业,因贵客临门,还需招待贵客,故明日才正式迎客。日后大家在一条街上做生意,多多关照啊。”
“啊,张、张大侠客气了,祝财运亨通,红红火火。”
“张大侠言重,以后多多照顾咱们呀。”
众人争相附和,待张高烛返回院子,关上院门,才如梦初醒。
“江少东掉哪里了?”
“应该是那个方向,快去看看!”
“张大侠得罪青龙帮,咱们不会也遭殃吧?”
“唉,日子越发难过了。”
客栈厅堂,陆见微居于主位,其余人围坐桌旁,薛关河、岳殊麻利端上茶水点心。
魏柳欣喜道:“陆姐姐,我之前得知你要来江州开店,一直都在盼着你过来,昨日听到消息没有过来见你,是想今日给你个惊喜,你不会怪我莽撞吧?”
“确实给了我一个惊喜。”陆见微笑道,“你是在城中开了一家武馆?”
魏柳点头:“我没什么长处,只会一点功夫,就开了家武馆,教孩子们学习武艺。”
“你今日来,恐怕打了青龙帮的脸面,不怕?”
“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魏柳对她极有信心,区区一个青龙帮算什么,陆姐姐可是连黑风堡、千里楼都不放在眼里的。
金刀商行的管事喝了一口茶,适时道:“陆掌柜,我是奉少东之命前来送礼,顺便给温公子带一封信,不知温公子在何处?”
“阿岳,带这位管事去见温公子。”
“是。”
温着之腿脚不便,没有在前院参与开业典礼,管事来时,他坐在房间看书。
“温公子,这是少东家令我带给您的信。您若要回信,小人可以带回。”
温着之接过,“辛苦了。”
他展开信件,信上不过寥寥数语,一是提及八方客栈开业,二是询问陆见微是否真的有白玉灵芝丹。
“阿耐,纸笔。”
阿耐立刻取来文房四宝。
温着之写了信,交给管事。
“温公子,小人告辞。”管事妥帖安放,离开房间,又返回厅堂,向陆见微辞行。
陆见微着薛关河相送。
管事途径前院时,下意识往马厩方向扫了一眼,看到几颗脑袋歪靠在墙上,心中骇然。
武林盟的弟子果然被擒,且被绑在马厩里,与几匹马同食共寝。
简直惨不忍睹。
他得赶紧回南州,向少东家禀明此事。
陌生人离开,堂内气氛愈发和乐,大家都一起住过店,一起见证过八方客栈里的故事,又一同得罪了青龙帮,话题多得很。
参与聊天的多是魏柳、张伯、岳殊和薛关河,从江耀祖聊到青龙帮少主,又说到青龙帮帮主。
“也就是说,这个青龙帮等级最高的也才五级,江耀祖不过是依附帮派的富商,为何能如此嚣张跋扈?”薛关河身边都是高手,眼界被拔得太高。
魏柳说:“江州本就没什么大宗大派,先前是白鹤山庄和闲云山庄并齐,青龙帮帮主没有出头之日,如今成了江州第一大帮,以前受到的憋屈,终于有发泄的机会了。手底下人自然有样学样。”
“这也太霸道了。”薛关河摇摇头,给陆见微续了茶,“江家不仁义。”
“其实江家以前并非如此。”张伯道,“江东家掌管生意的时候,为人厚道得很。只是这个儿子不成器。”
岳殊:“看来好竹也出歹笋。”
“倒也不是。”张伯摇首叹息。
“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的阿迢冷不丁道:“我认识他。”
薛关河立刻转头,“你认识谁?”
“江耀祖。”阿迢神色淡淡。
薛关河猜测:“你是不是以前跟着胡九娘,来过江州,跟他照过面?”
“不是。”
“那是什么?”
阿迢说:“他不是江运昌的亲生儿子。”
“你知道江运昌?”张伯惊讶,对其他人解释,“江运昌就是如归客栈的东家。”
陆见微闻到瓜的气息,不动声色坐直了身体。
“阿迢,你随我们来江州,并不只是为了还钱罢?”
阿迢:“嗯。”
“你之前说过你不姓胡,”薛关河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因为你记得自己原本的姓?”
张伯心中咯噔一声,细细打量阿迢眉眼。
“我方才说,并非好竹出歹笋,就是想告诉你们,江耀祖不是江运昌的亲生儿子。江运昌有个女儿,十年前失踪了,失踪时六岁。”
陆见微笃定道:“阿迢,你是江运昌的女儿。”
“是。”阿迢面上无波,气息、心跳皆无异常,仿佛只是说故事的局外人,完全没有找到亲人的欣喜。
薛关河、岳殊两人同时张大嘴巴,就连燕非藏都忍不住瞥向她。
任谁都会觉得,事情太过离奇,以致于像个跌宕起伏的话本。
陆见微问:“所以说,江家在失去女儿后,收养了江耀祖?”
“不是。”阿迢语调极冷静,“我娘生我时伤了身体,只能有我一个女儿。女儿继承不了家业,我爹就在宗族的劝说下,过继了二叔的儿子。”
魏柳听得直皱眉:“女儿怎么就不能继承家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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