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舒扬说:“这是炼丹房。”
陆西泽微讶,没想到薛舒扬居然会说出这种话。难道炼丹房对薛舒扬来说是神圣得不可亵渎的地方?
陆西泽眼底掠过一丝恶劣的笑意,一把搂住薛舒扬的脖子,双腿夹到了薛舒扬腰上,柔软的身体紧贴在薛舒扬身上,引得薛舒扬下腹蹿起一阵热意。
对于陆西泽这种恶意的勾引,薛舒扬当然无法忍耐。
他也不想忍耐。
管它什么炼丹房,先把这该死的小鬼就地正法再说!
陆西泽很快后悔了,他发现薛舒扬这家伙发起情来有点可怕,明明昨晚已经做了那么多次,现在却还是折腾得他两腿发软。
似乎是为了惩罚他亵渎了炼丹房,薛舒扬故意换了不少让他难受不已的姿势,弄得他浑身酸麻,只能软倒在薛舒扬怀里示弱,试图让薛舒扬稍稍克制一下。
结果当然是徒劳无功。
最后陆西泽在薛舒扬臂弯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薛舒扬把陆西泽抱进休息室,想了想,搂着陆西泽一起躺上床歇息。
两个人的身体都极度疲惫,很快进入梦乡。
薛舒扬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人影影影绰绰地躺在屏风之后。
那个人的身体似乎很弱,无力地躺在那儿。不一会儿,便猛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喉咙。
薛舒扬跪在屏风之外,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紧。
那人开口说:“舒扬回来了?”
薛舒扬说:“是的。”
那人说:“辛苦了。”却没有过问他有没有把事情办成。
薛舒扬垂下头,双手紧紧攥成拳。
“您一定要保重,我很快就会回来救您。”
薛舒扬在心里说道。
正想着,怀中的人轻轻拱动了两下。
薛舒扬猛地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如果这小鬼乖乖的,那么他在救活“那个人”之后,一定会好好补偿这小鬼。
但是如果不乖的话——
薛舒扬想到陆西泽平日里和“乖”够不上边的纨绔行径,心里涌起一种比往常要浓重千万倍的暴戾。
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他记得陆家也在铲除行列里。
让这小鬼一无所有,只能乖乖当他的炉鼎,似乎也不错。
第157章 收服双面医生(六)
这一晚,不仅薛舒扬做了梦,陆西泽也做了梦。他梦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在那个“未来”里陆家被灭门,他们的父母为保护仙灵山而死去,他的妹妹生死不明,他在仙灵山的废墟上“觉醒”,却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认同。修真界陷入动乱之中,俗世也迎来巨大的劫难。
一个人的力量在那样的乱世之中,就像蝼蚁一样无力又微弱。
陆西泽,你是个废物!
无数冷眼、无数讥嘲、无数落井下石。
天地之间,只余冰冷的绝望。可是他不能死,他不能就这样去死,他要弄清楚父母到底为什么会死,他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向来以乐善好施闻名的陆家,最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他还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找回妹妹陆冬灵,成为可以为妹妹遮风挡雨的人。
陆西泽感觉嘴里含着血,却还是咬着牙往前走。
往前走,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只要走得足够远,走得足够高,就可以看到真相了。
忽然,陆西泽浑身一颤。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是——
那个是——
“谁许你来这里的!”那个人面色冷厉,朝他拔出了剑。
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另一个人坐了起来,扶着胸口在那里猛咳。
看起来随时会断气。
陆西泽恶毒地想着。
陆西泽手握着剑身,一点一点地把那陷入自己血肉的剑拔了出来,整个手掌早已鲜血淋漓,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因为心脏更疼。
原来,在危难之中朝自己伸出手的人并不是他认为的好人。
教会自己好好握起剑,教会自己去寻找仇人,教会自己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的人,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炉鼎而已。
陆西泽憎恨自己眼中的泪。
他的眼泪让这一切变得更像一场笑话。
这人一直都知道他的仇人是谁,还把他的仇人当恋人一样呵护着、保护着,怎么可能对他有半分真心。不过是看他还有点用,才会留着他的命而已。
他怎么会忘了,这个人是最厌恶他的。
是他太愚蠢了,才会在那从不经心的小小善意中沉沦。
陆西泽按住不断渗出伤口的血,一字一字地起誓:“我陆西泽献以我血、献以我命,只愿永生永世不再与薛舒扬相见!”
陆西泽猛地睁开眼。
床前照进了满地月光,亮得跟银霜似的。那个梦太过真实,让陆西泽浑身僵冷。是梦,是梦,那只是梦而已。他咬咬牙,掐住自己的手腕,让混乱的灵力不再到处流窜。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让陆西泽觉得一切已经发生过。
也许是因为梦里有些事是真的。
比如薛舒扬把他当炉鼎。
比如薛舒扬一直很厌恶他。
不,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至少这一次,薛舒扬并不是在陆家灭门之后才朝他下手,而是在他赛车出了意外以后就让他当炉鼎。所以还是不一样,那只是梦而已。
陆西泽这样说服着自己,心里却还是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如果这个梦是老天给他的警示,那他一定不能让陆家重蹈覆辙。
陆西泽眼底闪过几分狠意。
梦里虽然没有出现太多细节,可他非常清楚像陆家这样的大家族,不可能轻易被人灭了满门。要么是薛舒扬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炼药师当了内应,要么是陆家出了内鬼——或者两者兼有之。
他暂时拿薛舒扬没办法。
可是陆家那些瞎蹦哒的家伙,他还是可以收拾掉的。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陆西泽下床穿好衣服,他走出休息室,看见薛舒扬正在那里炼药,神色专注而认真。
如果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薛舒扬学炼药术,应该是为了救那个人吧?陆西泽心里想着梦里的事,脸上却挂起了笑容:“薛医生您在炼什么药剂?”
薛舒扬手中的动作一顿,见陆西泽精神奕奕,丝毫没有傍晚那被折腾到可怜无比的模样,心中的愧疚顿时轻了不少。既然陆西泽对炼药术感兴趣,他教一教也无妨。
薛舒扬把旁边放着的一摞书推了推:“这是给你的,你先把基础打好,我再教你别的。”
陆西泽笑眯起眼:“薛医生真是大方,上完床就给我这么多秘籍啊~”
不知为什么,听到陆西泽这么说的时候薛舒扬心里不太舒服。他拿出这些书给陆西泽,其实没有这个意思,根本不是作为在床上折腾陆西泽后的补偿。
不过既然陆西泽是这么以为的,他也不必去解释,免得陆西泽误会了什么。
薛舒扬说:“三天把它们看完。”
陆西泽微讶:“您可真看好我,这么多书才给我三天!”
薛舒扬不再说话。
陆西泽确定了,最近在暗处窥探他的确实是薛舒扬没错。为了观察自己选中的炉鼎,薛舒扬真是一点高手的脸都不要,居然还暗暗跟踪他。幸亏他就连宋言和唐语都不多说什么,这人也并不是时时刻刻暗中盯着他的,要不然还怎么和这家伙对抗——什么都被人看透了。
陆西泽掏出电话,叫宋言把轮椅带过来接自己回去。
薛舒扬在旁边听着,拧起了眉头:“你的伤已经好了。”
陆西泽理直气壮:“没好全,我觉得自己还浑身都疼,就该做轮椅上好好恢复。”
薛舒扬静默下来。陆西泽浑身都疼可不是因为上个月的伤,而是因为他在床上把陆西泽折腾得太狠。以陆西泽那娇惯的性情,要坐轮椅上让人推着走也是正常的,他才不会玩忍痛的那一套。
比起让他抱着陆西泽回去,或者让宋言抱着陆西泽回去,坐轮椅还是比较让薛舒扬接受的方式。他默许了陆西泽的行为,继续在仪器前炼药。
宋言很快过来了,陆西泽舒舒服服地坐回自己的专座,并示意宋言帮自己把那摞书搬上。
回到住处,陆西泽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估摸着薛舒扬一时不会窥探这边,缓缓开口:“把唐语叫来。”
*
陆西泽一天就把薛舒扬给的书看完。
他不急着去找薛舒扬,而是去了藏书塔。盲叔依然坐在第一层,像是一尊雕像。陆西泽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脸上带着笑,声音自然也含着笑意,陆西泽开口问:“盲叔,可以告诉我炼药术有关的书都放在哪吗?”
盲叔一双眼睛白多黑少,毫无神采。听到陆西泽的询问,他眼睛微微动了动,转向陆西泽所在的方向,像是在“注视”着陆西泽。
过了许久,盲叔才问:“入门的?”
陆西泽说:“入门的我已经看过了,就想知道我们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比如逍遥散啊十全大补丸什么的。哦,我就是随便举个例子,盲叔你别跟我爸爸说。”
盲叔:“……”
盲叔说:“在第三层,左边第三列的书架上,有缘的话你会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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