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听完想听的话，程亦安也没意思地收回了对她的压迫，面无表情地往族内走去。
……
或许是这一战成名，接下来两天，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找她不自在，连凑过来打招呼的人都少了不少。
而她同样不知道的是，在某个暗沉压抑的房间内，有关她回族两天的行为监测被记录在一张纸中陈列案桌上。
“先生，需要进行干预吗？”站着的男人低头恭敬问道。
坐在桌后的男人没有回答，像是看到了什么麻烦事情，阖上眼皮，眉头紧皱，半晌，似自言自语一般，“见识多了就不好掌控啊，父亲……”
挥挥手，“先不用管，敲打一番族里，不要逾矩。”
“是。”
……
转眼就到了舞会当天，一大早，杨叔就领着几人到了她的院子。
“大小姐，礼服赶好了，这几位是溯回工作室的人，礼服由他们设计。这是设计师秋涟，您试一下，有需要改动的他们会帮您做好。”杨二介绍道。
一个站在他身旁的精致女人冲她点头，“您好程小姐，我是秋涟。”
程亦安亦礼貌点头，“您好，麻烦了。”
两边接触完，杨二冲身后的人示意，将装礼服的箱子放在桌子上，并将其打开。
程亦安上前看了一下，堆叠放置的礼服款式没看出来，颜色还挺好看。
香槟金，不会流俗，也不会太过亮眼。
“程小姐，我帮您拿出来试一下吧。”秋涟说。
点点头，程亦安让了个位置。
一个助理上前，托起一个撑杆，裙子被拿了出来，是一条斜肩曳地的修身长裙。
款式简单，却也处处精致，裙身有细碎的光，一看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一眼望去还有些惊艳！
见程亦安表情和缓，对礼服并无不满，杨二有眼色地带着在场的男人退到屋外，秋涟对着她留下的两个助手道：“你们帮程小姐试一下这条裙子。”
“是。”
在试礼服的过程中，程亦安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这两个助理似乎对她很好奇，两人自以为隐晦地打量了她上十次，偶尔还有眼神交换，颇有一种亲眼见到了传闻中人物的新奇感。
就连在一旁观察裙子上身效果的秋涟，偶尔也会将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等到穿上裙子，几人说着各种讨巧的话，夸赞程亦安穿起来很漂亮……
这种好奇心没有恶意，带着某种见到想象中“大人物”的……原来是这样子的感觉。
而这种高大上的阶级感肯定不是出自她本身，那么就只剩下……
程亦安眉眼弯弯，似无意道：“你们闻家家大业大，还能自己养着一批设计师呀～”
“主要是夫人的兴趣……”给程亦安调整裙子的秋涟顺嘴接道，说完，脸上笑容一滞，错愕抬头道：“您知道……”
她们是闻家派来的人？
要知道她们这位程家大小姐制作礼服的任务，还是按少爷的吩咐，从别家手里要过来的。
就连和她们对接的杨管家都不知道，这程大小姐却一副心里有数的样子……
夫人在她们来之前还交代她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难道是少爷告诉这位程小姐的？这么一想，又觉得很合理了，毕竟是未婚夫妻，应该是有事先提过。
程亦安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秋涟为自己心中的各种疑惑给了一番合理的解释。只笑而不语地由着助理为她整理裙摆……
而这表情更让秋涟认定她是知情的了，后面说话也热情了许多。开玩笑，她们少爷的未婚妻，等于就是她们未来的老板娘，现在不套一下近乎，更待何时？
一方卸下防备之后，后面的事就很好进行了。
几句话的功夫，程亦安就从这位看起来御姐，其实性格单纯好骗的大设计师嘴中套出了缘由。
“少爷平时对谁都冷淡淡的，对程小姐您却很上心，很早就交代了要邀您作为他这次舞会的女伴。
知道您在学校忙，又让夫人安排我们给您制作礼服，我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少爷原来也可以这么贴心呢……”
在程亦安的配合下，礼服很快修改完毕，秋涟在说明下午会有专门的人来替她化妆做造型后，就带着她的助理离开了。
送走人后，程亦安才坐在沙发上，目光看着这个礼服箱子若有所思。
这闻渊这样的行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公开，他大可不必如此。
而既然他这样做了，就说明……他有了公开婚约的心思？
为什么会这样呢？上次的见面，程亦安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让这个未婚夫突然倾心的点……或许她表现得与原主迥然不同，让他有了探究的兴趣？
手指在思考时习惯性地在膝盖上敲击，程亦安突然想到当时跟在他身边的女配齐梦雪……他当时对她的态度并不好，却还是让她跟在身边。
而这从他后面的话中可以得知，应该是出于他母亲的要求……由此可知，能让一个对儿子有心思的女生跟在他身边的闻夫人，必然是不喜欢她这个由祖上约定而带来的未来儿媳妇……
同理既然能有齐梦雪……那么只要有机会就会出现王梦雪、孙梦雪！甭管是谁，她都会希望自家儿子有更好的选择……
这么说，这闻少爷说不定还是意在让她当光明正大的挡箭牌，拦下那些从他母亲那里放过来的莺莺燕燕。
这样的推论未尝不是空穴来风，从原故事里，原身最终真当上了这个闻家少奶奶就可以知道……闻渊并不是儿女情长的人，谁当这个少奶奶，只要合情合理，他都过得去。
而闻夫人的行为更倾向于寻找能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她不将所谓的约定放在心上，认为只要闻渊愿意，婚约履行与否都是可操作的。
闻渊在闻家的地位很高，在没有意外情况下，他是倾向于遵守先祖的承诺，履行婚约的……
唔，这么看，要想和平解除婚约还是得从这个闻渊身上入手。
第34章 、舞会
闻家。
闻夫人气闷地看着正在给自己打着领结的儿子，香槟金的颜色是他以往绝不会用的。
自家的儿子，她都知道，由于长相过于出色，总是招女孩子搭讪。闻渊嫌烦，平时都不喜欢穿过于花哨的衣服，衣柜里清一色的黑与灰。
这陡然来点别的颜色，更衬得人如玉一般精致夺目！
可一想到这样优秀的儿子，竟然因为祖先的一纸戏言，要娶一个三流家族的废柴女儿，就觉得心气难平！
如今还主动给人家长脸，让她的人给那丫头准备礼服，一副要将婚事公开的样子……
想到这，闻夫人走过去，语重心长道：“阿渊，这婚事现在知道的人少，还有回转的余地，你今天要是一公开，再想解除，咱们就被动了！”
闻渊望着面容严肃的母亲，抿紧了嘴唇。母亲出生南域顶级世家，自来的观念都是门当户对，带着世家大族骨子里的傲慢。
陡然爆出来与程家的婚约一事，关心则乱，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只是这种关心发展到给他介绍各种世家小姐，变换着名义相亲，就让他感觉不那么美妙了……
“母亲，我是闻家未来的接班人，闻家足够强大，我未来的妻子不需要来自同等地位的家族，这只是锦上添花不一定就好看……”将领结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闻渊尽量说得委婉。
可闻夫人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反而情绪激动道：“这不止是锦上添花，程家什么情况我想你都知道……他们就是打着攀上你，稳固家族不被挤出帝都的目的，一旦他们贪得无厌，还会变成你的拖累！这样的家族做亲家，说出去我都闲丢人！可你的另一半如果是大家族的姑娘就不一样了……”
“行了，母亲！”听她越说越离谱，闻渊不禁皱眉打断道：“没有人、也没有家族会成为我的拖累！与程家的婚约未来如何尚且不论，但我不希望在婚约存在期间，传出我闻家不守信诺，一婚两约的丑闻。”
毋庸置疑的语气，闻渊目光认真地看着失去了冷静心态的母亲。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话有些重了，但他实在不想闻夫人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给他造成困扰，也与家族无益。
听儿子这样说，闻夫人脸顿时白了一下，有些难堪，又有些伤心道：“阿渊，可我这都是为你好……”
望着闻夫人受伤的眼神，闻渊扶额，俯身拥抱了她一下，“妈妈，我知道……但我希望您相信我，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交给我可以吗？”
闻夫人终于是没再与儿子争论，她是个聪明人，在儿子“服软”拥抱她的这一下后，再一意孤行，就是在消耗母子情分……
安抚完母亲，闻渊也坐上前去程家的飞梭。
收到来接她的人已经到了的消息时，程亦安的也已准备完毕，程景瑜也在门外等她一起出发。
到了大门口，看到那辆档次明显高了一大截的黑色哑光飞梭，一旁的程景瑜低低地吹了声口哨——“酷啊～这车！”
程亦安只当没听到。
等司机将车门打开，见到端坐在里面的闻渊，程亦安惊讶了一下，竟然是这位大少爷亲自来接……受宠若惊呀。
很快恢复正常，冲他看过来的视线平静点点头，“你好闻少，劳烦亲自过来。”
闻渊微微颔首，“应该的，”顿了一下客气询问：“你可以叫我名字，介意我叫你亦安吗？”
“随意。”如果不是现在穿了一身漂亮的裙子，程亦安大概还会耸耸肩，示意他高兴就好。
两人没什么话说，这时程景瑜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程景瑜帮程亦安拎裙摆，将她扶到车里坐好后，相当自来熟地和闻渊挥手打招呼道：“百闻不如一见，未来姐夫你好，我是程亦安的弟弟程景瑜，很高兴见到你～”
听到那个称呼，闻渊眼尾微挑，还是很给面子地点头回应，“你好。”
对程景瑜的出现并未表示好奇。
反而是程亦安扭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嘴巴把点门。
程景瑜给自己嘴巴一个拉拉链的手势，乖乖坐到了前座。
从程家到皇宫有差不多两个小时路程，一路上两人偶有交流，大多数时候是闻渊主动开口询问她在学校的生活学习。
而且不知道他打哪儿知道了她这次参加教外实践，还出了意外的这件事……
“听说……亦安你们在那天遇到了危险，有人在追杀战院的学生？”闻渊手撑在座位之间的置物台上，手指点在额头，状似关心，语气却听不清情绪。
“嗯，”这种事情随便查一下都知道，程亦安没有否认，只是多说了一句，“不过我们并没有直接遇上，后面学院支援的老师就来了，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只见他眼帘轻颤了一下，“你知道陈时光老师怎么样了吗？他刚来学院的时候，还给我上过两节课……”
程亦安侧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什么意思，抿了下嘴角摇头道：“不知道，从被送回来，学院就不让我们多问了。”
“哦，这样嘛，那大概是没什么事吧……”
两人的交流你来我往，都分不清真假。
坐在前头意外沉默的程景瑜眼睛望向窗外，心里对于听到的内容是什么想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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