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石找了一棵树干当落脚点,口里念念有词。虞茴猜不出他的下一步,只好展开结界以阻隔姜石的攻势。但下一刻,虞茴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事。
只见姜石站在结界里头,而自己则身处大树旁。她才醒觉原来姜石暗地里用了一道替身符,并跟自己互换位置,还把虞茴布的结界据为己有。
虞茴自知法力不足,不能以同样招数克制对手,决意用掉身上最后一道召唤符。
霎时间,姜石的八方均被闪电所包围。萧萧蹄声震耳欲聋,彷彿雷鸣冲击姜石的耳膜。『轰隆』结界被炸得粉碎,剩下被烟雾熏得咳嗽的姜石。
这次虞茴学乖了,知道与师父硬碰不是办法,遂藉着瀰漫的灰尘作掩护,偷袭姜石的后背。
当剑尖触碰姜石皮肤的一瞬,他一下扭动身子,既闪过了虞茴的重击,同时一脚把她踢飞。经验丰富的姜石毫无松懈,使出『飞廉逐月』的功力躲至半空。
这一招轻功虞茴没有见识过,但也能把其与楚王好细腰分辨出来。楚王好细腰是透过改变重量而增强滞空能力,这招则是藉腿部肌肉的爆发力把身体弹飞。若不是受过长时间的体能训练,人体根本发不出这般怪力。
姜石的反应神经实在快得惊人,以疾风怒涛之势接近虞茴,水平的攻向她正面。虞茴见对方势不可挡,只好以退为进,弯腰躲避巧妙万变的剑招,又趁姜石往前倾的一剎那扭进了他的腰间,直取要害。若然是真正的决斗,此刻的姜石可算是九死一生。
虞茴心里欢呼『赢了!』却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一阵刺痛幻灭虞茴的白日梦,原来姜石手上的树枝已轻轻鞭在虞茴的左大腿,让她摔在地上。
虞茴这下乱了,连忙用眩目符麻痺姜石的动作,又跳到高处作势劈向他的额头。她当然不是使出全力,只求把姜石的出路封杀,点到即止。
但失去双目双耳的姜石如有神力般感知出对方的所在,又是一下飞廉逐月斜斜踩往地面,使身体水平往后退。
虞茴不忿,往前突击。恢复视力的姜石只觉虞茴这下错漏百出,只用单手抓紧她的右腕。
手腕穴道被封,虞茴的手臂酸痛难耐,不慎丢下了武器。她只好以擒拿的手法击向姜石的咽喉使他放手。
脱险的虞茴凝聚内力,从双掌击出。掌风让两旁的劲草猛烈摇摆,似有开山劈石的威力。相比轻功法术,虞茴最擅长的是内功,深厚的内力源自于从小习惯劳动的体魄。
若单纯比拼内力,姜石未必能胜过虞茴,但从外观之,姜石犹如跟小孩玩耍的大人,只是不断闪躲虞茴的掌法而不还手。难道是开始轻敌了?
虞茴见状,心里暗喜。原来连续的掌击都只是幌子,目的是要引姜石闪躲,再趁其未及反应时回去捡剑。
眼见虞茴重拾武器,姜石稍微专注了一点,又立即向后弯腰以躲过攻击,双手伸出作平衡,身躯呈十字状。
虞茴可惜这一剑落空了,却没有注意到姜石的右脚已经微微提起,作势踢向她的小腹。以姜石的腿功,如果面对真正的敌人,恐怕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击得碎裂,虞茴唯一的本钱-内力亦不足以作免死金牌。
这下虞茴才知道自己的实力仍然弱得很。但比实力更重要的,是对战时的心态调整,这是性格急躁的虞茴最难学会。
『得罪了。』姜石直立作揖,神情肃穆,显然未曾放松。
虞茴自知落败,扔下木剑扬手。心想这家伙的功力比当天强太多了,简直判若两人。是那只婴灵的灵力太强吗?她绞尽脑汁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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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鉅鹿
天空,是带灰的苍白。
灰色不属于乌云,却似是源于阵阵的骤雪。
一朵朵混着骨灰的雪花,落在兵士、战马身上。焚天烈焰在身后约四五里的战场烧着。
军人不是在慌忙逃难,看起来比较像是劫后的馀烬。
回想刚才从尸堆里拼命爬出的画面,一个看似只有十馀岁的少年吐得一地。
『妈的章邯!!!』一名盔甲掉得七零八落、满身绷带的士兵咒骂敌军的主帅。他正在马车上照顾一个奄奄一息、嘴巴与伤口不住冒血的老兵。
『该死的老天爷!无眼的老天爷!老子要回家!老子要女人!!!!』说话的是一名身穿重甲的副将。他祖籍纪郢,位于楚国的最南方。现在战场远在河北,思乡病最严重的莫过于他。
『闭上侬的臭嘴离我远点!免得天谴来到时殃及我了。』项庄拨弄光头上的雪花挖苦道。
『庄!想有命离开,就留口气暖胃吧。』项籍的声线沙哑,像是受了风寒。他摸摸自己热烫烫的额头,抱怨为何这副身体不争气。
颓废的军队途经山谷,那是一片还保存些许暖空气的乐土。可花天渐渐被染成暗胧,让他们无法不找个落脚之处,在项籍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幽暗的洞窟。栖息其中的寒鸦受惊而尽数飞出,低沉的啼鸣嘲笑着军人的失意。
盛怒的项庄捡起石块乱扔,想要驱散牠们,但鲜有地沉默的项籍让他不得不控制自己。
跪在地上,项籍默默对眼前一具尸体磕头。尸体虽然因天气寒冷而未有腐烂,但多日来不断脱水,成为乾尸。
项庄走上前,安慰堂兄道:『丧葬的事,不如就一切从简吧。相信这一定符合他的意愿。』他只想把尸体速速安葬,让项籍早日振作。
项籍不理他,纵然刚才逃难时他都一直抖擞精神,但都只是为了激起士兵们的求生意志。现在士兵们都睡了,有些则是精神恍惚,完全丢失了楚军本有的神采。
『等到风雪停了,我们就穿过峡谷,与当阳君的援兵会合。到时我们就可再起。』项籍忽然举手示意项庄安静。
『让他静静睡一觉…』项籍明显未从阴霾里走出。
『羽哥呀!说了多少遍这次不是侬的错?错的是秦军、是胡亥那狗皇帝。梁叔那次也是。你作为一军之帅,可以成熟一点吗??你连自己都不振作,怎样替梁叔他们报仇…』项庄忍不住了,一手抓起项籍硕大的身躯。『侬有没有认真听我说?!!有的就给我点表示别再窝囊,侬个懦夫!!』
项籍的身体软得像无骨的蛇,双眼不敢直视项庄,正确说应该是不敢直视任何一位将士。
北风飒飒,捲起千堆雪,冰封军人们的雄心,士气一蹶不振。
长达一个月的长征,脱离荒芜之地,与山西的援军会合,士兵们终于可有回两餐温饱,这亦是他们眼中唯一一点亮光。
有次一个馋嘴士兵到厨房找小吃,意外发现项籍竟把数只碗狠狠摔在地上,神情激动,又在自言自语。
是心理阴影导致吗?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向人提起,更不敢上前阻止。
自那天起,项籍就经常一个人在厨房附近徘徊,没有人知道及过问他在干什么。
直至一天,士兵见到项籍把大量煮食用的饭锅摔碎弄破,才感到情况不妙,急忙通知其他同袍一同劝止。据说那天共动员了近十名魁梧巨汉才能制止他的疯癫行为。
一名在营中负责守门的卫兵得知主帅『疯掉了』,暗地里收拾包袱,趁军中大乱的机会逃走。
他祖籍河南丹阳,离山西不远,也成了他决意偷走的原因。
『龟儿子!遇到一点挫折就失心疯,还说自己是大将。』他这样想。
回到家后的他重新当起农夫,过回播种放牛的无聊日子。
终于等到秋收的一天,村口传来了项籍大败秦军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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