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死,这是天大的喜讯,但他却为不断对自己打眼色,随即运功,进入龟息假死,避过正在检查尸体的天一道弟子。虞茴见状,也马上按着经典上教的方法照做,趁乱装死。那夏婵呢?她虽然不懂内功,但对人体要穴的结构及功用却是了如指掌,于是早已在身上较隐蔽的穴道施了数针,把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压到最慢。事实上,也有不少修道之人藉此大幅减慢深沉代谢,以延长寿命。但夏婵功力不够,当然不能长时间维持这状态。
『不是很想走吗?爷爷给你机会。跑!快跑!』张铁鹤拿刀指着一名哭得面容扭曲的小道童,大概是其他门派中的某位弟子。他不住摇头,而且哽咽着,让人听不清他的话,但也猜到应该是他刚才想偷走未果,被三爷发现。
『妈的狗杂种!爷爷让你走,你就得走!!!!』他满口污言秽语,瞪大双眼威胁小道童道。那道童不过十岁,吓得屎尿同时失禁,遭到张铁鹤如此恐吓,他唯有爬着离开,爬了数十步才敢站起身跌跌碰碰地逃,但他跑不够五步,头颅就被扔出的九环刀整颗贯穿,立刻丧命,死状恐怖。
张铁鹤走到尸体旁边,把武器用力拔出,血花四溅,徐徐道:『别怪我,爷爷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而已。』然后便乾笑数声,继续检查一些从山上各处搜刮回来的秘籍宝物。
除了他,正在点算的还有姚四爷,他手上正把弄着一个小小的玉佩,擦了两擦,玉石就随着温度变色,让他看的得意,但即时被另一件宝物吸引着目光,正是那幅写着『太素五神掌』秘诀的字画,他看了两看,居然笑了起来,彷彿看出字里行间的奥秘。
他拿着字画走近一名双手被绑的金雁帮弟子,哼哼笑道:『你们师父喜欢故弄玄虚!希望少侠懂得见贤思齐,见不贤而自省的道理,别学了长辈的陋习才对。』
『我不知道你在放什么狗屁,要杀要剐就悉随尊便,少废话!』那名弟子似乎猜出了四爷的言外之音,他入门已近三十年,早已把金雁帮当成家,把上官傲当成父亲,受着上官傲循循善诱的教诲,立下生为金雁帮人,死为金雁帮鬼的誓言,自然不肯就范。
『哼!我警告你,别想在我面前耍这种把戏。别以为做了英雄很威风,实则只是个傻子而已。识趣的就告诉我字画里的玄机。』那山水画表面看上去就是一座不知名的山,而且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让人赏而无所讚叹,观而无所感悟。但明眼人就会看出,画像与题的三行字并无关联,而那三行字也不是什么名诗名句,怎会用作题画之用?加上画中的山亦画的非常古怪,山的下半部分笔势苍劲有力,当中山腰一棵迎客松更是点睛所在,只觉松树危立山岩,树干踞于峭壁,彷彿傲笑世间,四周亦为云海所包围,犹如金雁帮总舵,但又明显不是这里的任何一座山峰。至于画的上半部分确实一塌糊涂,色调与下半的毫不相称,包括三行字在内,笔迹淡而无力,却营造不了任何渐变之美,让人怀疑这画是否为同一人所画。
虞茴这才看出,作画之人是要暗示太素五神掌的运气方法,轻盈之气上昇,沉重之气下坠,形成体内从上而下愈趋沉厚,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劲。画中上下笔势迥异,正好带出这学习太素五神掌的精要所在。她心里暗想:『这上官老头难道怕人偷学而把招数心得藏得楞个隐秘,有的在石塔上,有的在字画里暗示着,有的就在平日学的轻功步法里。就算发现得到三者当中的关係,若把次序排错或者步法与掌法配搭不当也无法练成,这老头也算有心机了。』
『这幅只不过是普通的山水画,我这种粗人看不懂!』
『好!那我就把它烧了。』『不!!』
四爷见那弟子急得面红耳赤,满意得很,便道:『只要你把里面的招式告诉我,我定当把它留传后世,不会让你们的武功绝后。』
虞茴见此情景,内心不禁急躁起来,想到既然自己、夏婵和项籍都已分别尽得的金雁帮的内功掌法、暗器与轻功方面的真传,那就不需透过这个混蛋传承武功了。果然,那弟子是条硬汉,想了一会儿,便果断道:『呸!我帮上下宁可武功失传,也决不能向邪魔外道低头!』他唾吐四爷,口气之大,若是脾气火暴之人一定立时把他毙了。但四爷没有这样做,只是忽然替他松绑,又对其他教徒说:『这个人的命给我留着!』但他随即发现,除了他以外,所有的金雁帮弟子都已战死或被张铁鹤虐杀清光,他不知道项籍还活着,便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继续为那名弟子松绑,又把那幅画给了他。
『你今天放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但师父和我所有师兄弟的仇,我一定会报!!!』这是他被释放后对四爷说的唯一一句话,然后便红肿着眼奔跑落山。
『回去勤加修炼吧!但愿日后再见,你会感激敝教的恩情,诚心改过,我们正需要你这种人才。』他说完这句,就立即查探众金雁帮弟子的尸体,似乎想确定一下某人的死活。
『喂!老四,还有这个馀孽。』远处的张铁鹤大喝过来,引起四爷的注意,马上行过去看过究竟。那躺在地上的是项籍,他满脸是血,喉咙沙哑的发不出一点字句,犹如天生哑巴的夏婵一般。他一醒来,就发觉双剑不见了,不断四处张望寻找,但伤重的身躯彷如千钧巨岩,牢固的植根在地面。
张铁鹤见到他的样子,忽然兴起,就对他道:『看你这样子,不想死吗?好!给我磕三百个响头,叫我三百声爷爷,我让你苟且偷生多一年半载,才去杀你,好不好?』问罢就继续喝手上拿着的一瓶酒。喝完酒,就把瓶子往半空抛,然后随即接着,连续抛了四五次,每次都能稳稳接得到。
但见项籍嘴角上扬,满是嘲笑之意,然后眼尾也不看一下他,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张铁鹤当然没兴趣知道他说的内容,反正定是些侮辱的话,便颈露青筋,黝黑的手掌因握紧瓶颈而变得毫无血色,高举瓦瓶往项籍的天灵盖狠狠敲下去,碎片爆裂得四围飞散,其中数块微微插入了项籍的头皮。
『狗娘养的王八蛋!你娘和她姦夫生你出来时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貌?!!让我砍死你再让你跟其他人一样曝尸荒野!』但他刚讲完这句,就被一阵刮起的气流吹飞倒地,跌得臂骨折断,无奈另一条避已经没了,无论多疼他也无法伸手扶着伤处。
那出掌伤他的正是姚四爷,他闭上单眼,冷笑道:『三哥,你这是要我难堪吧?刚才我跟你说了打算饶他不死,你居然要这样虐待他,我可不愿『多嘴』呢。』谁知张铁鹤听后竟然猛冒冷汗,纵然不肯向四爷低头,但也变得沉默起来,静静跟在吩咐教众离开的四爷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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