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命令响起。
安德烈向前冲,用力踏地,跳!左手持盾护在胸前,右手木剑由上往下用力地朝斯凡肩膀劈下。
斯凡将盾上举护住头部,压低身体让整个身体躲在盾下,他牢牢握住木盾,膝盖放松,力量从地面传到脚、腿、腰,用下半身力量接住安德烈的一击,右手木剑随即朝安德烈下半身横劈。
安德烈急忙后退。
退开。
两人互看,安德烈看着斯凡,斯凡看着安德烈,两人都停止动作,双方都需重新评估彼此。
从提出要求后,达兹老师与斯凡间的一切互动,安德烈都看在眼里。斯凡毫不退缩,甚至是主动许诺的目光;达兹老师一开始的犹豫与最终的宣布,都让安德烈确认两件事:第一,他今天可以达成他的计画,第二,斯凡想必没什么实力。
他们的推测没错,达兹老师私底下并没有教导斯凡,不然,他对他的提议何必迟疑。
安德烈心里冷笑,一面朝练习场中走去,一面冷眼看着斯凡的举动:他一副熟练的模样取过剑盾,走到场中,站在自己对面摆出对打姿势。哼,光凭偷看我们练习,他的「姿势」倒是挺不错啊,他该不会误以为能摆出姿势就等于能和我们对打吧。
我们可是学习与练习了五年。
对面的斯凡冷静地看着安德烈。他冷静的表情与平静视线中一点淡淡的期待,让安德烈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他想立刻开始,想要狠狠地打烂对面斯凡的脸,让他脸上讨厌的冷静消失,哀叫讨饶。
评估后,安德烈再次行动了。
他踏步往前,再往前。
木盾平举胸前,木剑随着踏步自左下往右下挥砍,对着斯凡的右臂一下又一下,毫不停顿地连续挥砍,每踏一步,都是一次劈砍,再踏一步,再挥,再踏一步,再挥。每次前进,手中木剑都用力朝斯凡右臂挥下。
斯凡躲开。
他的身体迅速朝左歪斜,脚步绊住,木剑擦过右臂,划出一道淡淡红色瘀痕。
斯凡后退,他的右手仍牢牢抓住剑柄。
双方一进一退的过程里,斯凡使用了学生们平日练习时的一切技巧:扭腰,上半身往左移开,将身体重心从右半边换到左半边;抬臂,举起手中木剑,微蹲,交叉架住对方劈砍;挥盾,木盾从中央往右挥,挡住劈砍。
咚!咚!咚!
木剑与木剑、木盾与木盾撞击的声音间歇响起,逐渐地,斯凡退后时,安德烈劈到斯凡的次数降低了。
斯凡后退的脚步一步、一步产生明显变化,从原本的大步向后,渐渐变为往左移动;从原本的急迫惊险,渐渐变为恰当好处。
当安德烈第一次朝自己冲来时,斯凡知道他必须要先接下第一击。安德烈会如何攻击呢?
他脑中想起之前安德烈与他人对打的片段,他踏步,跳起,然后,「是」从上往下劈砍。
斯凡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自己的劣势。
他的优势是安德烈与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夜里重复过多少次的单调练习,甚至比他们任何一人在白天所做的还多。还有,虽然因体型影响,他的力气较小,但这也表示木盾能覆盖住更多身体部位。
他的劣势是就算他看过再多次他们的练习,就算他将每一次挥砍,每一次踏步,每一个动作都深深映在脑海,他的身体却从未实际对打过。他必须让他的判断与他的身体适应真实情况。
斯凡压低身体,将整个身体藏在盾牌后,藉由地面与下半身的力量接下安德烈的第一击。
木剑横劈攻击下半身。
他心中泛起一股讶异,他居然在他想到要做这件事时,他的剑就已经挥出了。
难道、难道……
一进一退。
斯凡与安德烈走了一个半圈,两人在练习区域内的位置从前后变为左右。
安德烈的劈砍并未停止,他的脸孔发红,嘴巴微张喘息,汗水从发尾流入脖子,甩落地面。安德烈踏步,藉由跨步向前的力量,用力向下劈砍,他不断调整角度,想砍中斯凡的右臂。
斯凡不停地闪开、架住、以盾牌挡住。同样模式重复几次后,斯凡停住了。
他压低身体,左脚后退一步,将盾牌晃到左边,身体右转,露出身体的中央与右半,左脚再往前踏步,盾牌顺势自左边大力荡到右边,不只挡住安德烈这次的劈砍,更撞开他手中的木剑。
安德烈的木剑仍紧握手中,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因木剑的牵引往右走了一步。
斯凡身体压得更低,他右手的木剑随着他往前冲的一步,从右至左横劈安德烈的下半身。左手木盾晃回胸前,维持前冲的去势,撞上安德烈放在胸前的木盾。
咚!咚!两声轻重不一的声音响起,前者是木盾撞到木盾的声音,后者是安德烈向后滑,跌下地面的声音。
跌落前,安德烈没有放弃,右手木剑从右至左横劈。
斯凡的木剑从右至左,两人的木剑在前方中央架住,斯凡挡住安德烈最后的攻击。他转身,木盾随后撞上安德烈的手臂。
瞬间。
安德烈已跌坐地面。
从第一次攻击后,安德烈发现斯凡的身体几乎大半都藏在木盾后。他心中冷哼一声,骂了句胆小鬼。
他将目标改放在斯凡握住木剑的右臂上,「看起来」细瘦的手臂,一定得裸露在外不能依赖盾牌挡住,只要砍中几次,他细弱的手臂想必支撑不住,不认输也不行。
到时候,自己就可在他冷静的脸庞前,印证平日他们对他的嘲笑:这样瘦小的身体妄想当什么剑士。
但是……他劈不中。从第一次挥到后,他就再也没从木剑上感受到劈中肉骨的触感,一种扎实击中,先软后硬的感觉。
看着一直砍不中的身影,他越发烦躁,心底升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无力与恐慌,接着,愤怒如浪涛拍打石岸,吞没掩盖住所有的恐慌与无力。他不能相信,他,安德烈,会从斯凡身上感受到恐慌。
愤怒的安德烈早忘记以头脑思考其他攻击方式的可能性,陷入单调重覆的攻击中。
劈不中,仍是劈不中。
斯凡的闪躲逐渐熟练,他感觉得到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让斯凡躲过或档下;斯凡的移动方式逐渐精巧,他感觉得到双方位置的变化。
难道、难道……
「好,停手。斯凡赢了。」当安德烈跌坐在地时,达兹老师跨步向前挡在两人中间,宣布斯凡与安德烈这组的对打结果。
斯凡喘着气,看向跌落地面的安德烈,脸上有着些微的难以置信,他,赢了?这样就赢了?
他连他到底怎么赢的,都想不太起来了。
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只记得模糊的片断。他不断想要闪开安德烈的攻击,而安德烈的攻击不知在哪时逐渐与他的深夜练习合而为一:他在深夜回想白天所看到的对打练习,一个人独自在空无一人的屋前,不断重复着躲开与挡下记忆片段中的每一次攻击。
他,真的赢了吗?
安德烈松开剑盾,拍拍双手,再拾起剑盾,一脸不服输的表情站起来,瞪着他。
他,真的赢了。喜悦从斯凡心里窜起,蔓延到全身上下,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太好了,他真的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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