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灰蒙蒙的,仿佛有一场雨雪即将来临。李月华往大门的方向爬,糟糕的天气让她的心情也变得烦躁,她不禁咒骂起张公公来:“一个太监,无儿无女买这么大的宅子让谁住!”
正在此时,李月华听见南墙边有窸窣之声,只见一个矮胖红面酒糟鼻,青裳麻布黑芒鞋的汉子正翻墙过来。那汉子腿太短,双臂掉在墙上,脚尖绷直了往地上沾,蹭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许是手巴不住了,咕咚一声,来了个四脚朝天。
那汉子一面摸着摔痛了的屁股,一面鬼鬼祟祟左右四顾,当他看到地上趴着的李月华时,眼里露出惧怕的神色,不禁失声叫道:“鬼呀!”待稳定神智再次看向女孩是人时,那汉子往地上吐了口浓痰,低声咒骂道:“娘希匹,原来是个不人不鬼的女娃。”
李月华心里又气又羞,越是被人瞧不起她就越恨姜铄元兰,如果不是他们,她就不会被这低贱的贼人侮。辱。心里虽然愤恨,李月华还是留有神智的,她咧出个难看的笑容,对那汉子卑谦笑道:“这位大哥,我本是当朝驸马王宾的妹妹王若兰,几天前上山烧香不幸被贼人掳来这里囚着,若兰请这位大哥把我送 回王家,我哥哥定会千金相谢。”
当年李月华初次见到王宾,便倾慕他的博学多才儒雅英俊。妾有意,郎亦有情,那日在落英缤纷下,王宾向天发誓:此生唯公主一妻,长相守,长相知,不相离,不相弃。因为王宾的缘故,李月华对他妹妹王若兰也极为关照,此次迫不得已才冒用若兰的名儿,她定会原谅自己的。
那汉子用小指抠着鼻孔,顺手在鞋底擦擦手,若有所思对女孩笑道:“这么说老子这次偷人之余,反而捡到金子了?”谁知这汉子面色忽然一变,他的朝天鼻孔仿佛更大了,只见他不屑道:“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怂样会是驸马家妹妹?少吹你娘的牛皮了,咱们大吕朝的姜皇帝哪来的公主!我看你是乱党吧,把你交给衙门,又得赏钱又得官爵!”
受过大学士授业的李月华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也不管会不会骂人,她喝骂那汉子:“你去死!向来只有我大陶王朝,你才是不忠不孝的贼子!”
那汉子没想到地上这柔柔弱弱的女孩发起火来竟然如此吓人,他是个粗人,一点火便着,骂骂咧咧往起提了下裤腰带走向李月华,他要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女!可当他看见李月华露出白腻如雪的胸。膛时,不禁色心大起,手在油头里搓了几下,像提溜小鸡一样将李月华提起按在石碾子上,露出排黄牙淫。笑道:“小妹妹,瞧你这样子估计一辈子都没人要了,要不哥帮你开个苞,解解馋?”
啪!
李月华一巴掌呼在汉子毛孔粗大的脸上,那汉子倒不着恼,笑骂了声骚。货便啃咬起女孩儿的胸。膛,他下面隔着衣料硬。邦邦顶着李月华,正在挣扎间,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肥油陈,你压着我家女儿和我说了吗?”
李月华此刻简直想冲过去抱住这个声音的主人,然后狠狠地在他怀里哭一会儿。
那叫肥油陈的汉子听见张公公的声音,停下动作缓慢起身,他摸了摸泛着油光的鼻子,边往后倒退边贱笑道:“张大掌柜,您说这是您闺女?呦,小人这 回可有眼不识泰山了,得罪得罪。”
“站住!”张公公慢悠悠地喊住肥油陈,狐狸般的眼睛笑的微微眯着,他走近那肥硕的汉子,淡淡说道:“就这么走了?”
肥油陈一张脸登时黑下,眼看着就要发火,但他捏了下拳头,假笑道:“怎么,张掌柜还有事?”
张公公哎呦了一声,亲昵地将肥油陈的拳头压下,他似是埋怨般瞪了眼李月华,边将汉子往屋里拉边笑道:“进屋喝杯酒,不瞒您说,我这女儿样子丑陋实在难以见人,您说我有这样的闺女,怎么好意思拿出手?这不藏了十几年,老家人死绝了才把她接过来,谁承想今日叫你这破落户给撞见了,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肥油陈嘿嘿一笑,反搂住张公公的肩膀,十分仗义道:“好说好说,你张掌柜待我们街坊四邻不薄,我是那种人吗?一口价,五十两!”
李月华冷笑着看往屋里走的肮脏灵魂,天下熙熙皆以利来,天下攘攘皆以利往,才不过一天功夫,张公公就用钱救了自己两次。女孩儿将衣襟拉好,一会儿她必须要跟张公公坦白她要去投奔王宾。
屋里没了声音,正在李月华伸长脖子往里面瞧时,张公公阴着一张脸出来了。不知为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月华此时竟有些怕这张公公,这种怕就像正在偷糖吃的孩子恰巧被父亲抓到,算了,找驸马的事还是等他高兴些再提吧。
张公公一句话也不说,他抱起女孩往屋里走去,才踏进屋子,李月华就看到嚣张的肥油陈横尸在地,他双眼翻白,嘴半张,胸膛插。了把锋利的长刀,看来是死不瞑目啊。
又死人!李月华刚想质问张公公为何杀人,哪料张公公一把将她扔到炕上,冷冷问女孩道:“你刚才爬出去想到哪儿去?我不是说了等我 回来么!”
李月华心扑扑直跳,但她觉得自己再怎么不听话,这张公公总会原谅她的,所以女孩儿扁着嘴哼道:“我要去找驸马,他爱我,他会带我离开长安,没成想刚出去就遇到贼人了。”
张公公哦了一声,面上并没有什么感□□彩,他环抱着臂膀,眨了眨眼睛道:“我都看到了,能谎称自己是王若兰并许肥油陈钱财,你做的不错。只不过我有一点看不明白,你之前都能忍受肥油陈的粗言秽语,怎么后来忽然失控怒火了呢?”
李月华听了这话,朝着肥油陈的尸体吐了口唾沫,她眼睛泛着红,手锤着炕狠狠道:“他说我是乱臣,他说大陶国完了,他死了活该!”
张公公忽然狠狠甩了李月华一耳光,这下把女孩打懵了,李月华捂着脸惊讶道:“你干吗打我!”
张公公从席子地下抽出个扫炕的小扫帚,狠狠往李月华背上抽了一下,惊怒道:“别用这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是冷不防打你了!你记住,除了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身边人,最能让你陷入死亡之境的就是那些你信任的人。”
张公公说的对,元兰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李月华将哽咽咽进肚子,恨恨道:“受教了!”
谁知张公公并不停手,他麻利地上炕,不由分说地抽打李月华,边打边喝骂道:“一句大陶国完了就能让你失控,但凡人说一句李鄣的不是,你还不得杀人?”
李月华抱头缩着身子在炕上滚来滚去躲着,她哭喊道:“谁许你提父皇名讳了,你大胆!啊!停手啊,停手!”
张公公并不停手,他似乎抱定了主意要治李月华,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张公公喘着粗气,用扫帚指着李月华道:“说,李鄣是罪人!说,说啊!”
李月华并不理会张公公的雷霆震怒,她觉得这个阉人和姜铄元兰一样狠毒,女孩儿目眦欲裂,咬牙道:“我!不!说!”
张公公宽厚的嘴简直要气歪了,他四处乱看像是在找什么,只听他说道:“与其让你日后胡言乱语死于非命,还不如现在就结果了你,我的刀呢?刀放哪儿了!”
李月华冷笑,本来以为受了那么多苦终于逃出来了,谁知还是难免一死。她知道张公公的用意是要教她不要将心思那么容易暴。露出来,可是人总有不能妥协的事。李月华粉拳紧握,带着属于帝国公主独有的骄傲,对张公公不屑道:“死我不怕,把我尸体交给驸马,也算我此生有始有终了。”
张公公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他瘫坐在炕上,擦了下笑出泪的眼角,他用充满可怜的眼神看着李月华,然后夸张道:“把你交给驸马?我的主子,你可知那夜姜铄是怎么攻入大明宫的!”
李月华心忽然开始猛跳,这话里有话,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可李月华死也不愿意相信,她胡乱抓着早都纠结到一起的头发,逞强道:“你说谎,驸马不可能这么对我,他爱我!”
“爱你?你瞧这是什么!”张公公呸了一口,向李月华扔去一块雕着篆字月的玉佩。张公公眼睛望着空无的前方,咬牙狠狠道:“这王八羔子是左羽林将军,守卫着禁宫,正是他里应外合卖主求荣,做了姜铄在大明宫的内应!我为什么没自尽?我是看到了这一切才没敢随你父皇去的!我怕王宾会助逆贼屠戮李氏子孙,我好歹也要给你爹留个后啊!就是他!是他带领着逆贼逼死了圣人!他爱你?是他活捉了赵王,配合元兰设下陷阱引你掉进去,他要的是向姜铄表忠心,他要的是荣华富贵。醒醒吧,我的公主。你是公主,他就爱你。你不是公主了,他就把你推进地狱!”
呵呵!多可笑!
李月华哭,笑着哭,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玉佩是自己亲手赠给王宾的,这是她的随身之物。那夜若他真没来大明宫,张公公哪里得来的!好,好个心爱的驸马,做的真好!
李月华忽然觉得为这种人哭不值得,她擦干眼泪,决绝道:“李鄣是罪人!我不是李月华,我和李家没有半点关系!我要杀了他们,杀!杀!”
张公公眼睛湿润了,他心疼地将女孩搂到怀里,不断摩挲女孩的背,温言哄道:“这就对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主子啊,奴才这番话您仔细听着。午后韩度要来,他是你祖母郭太后和男宠的私生子,千万不要看不起他。韩公子他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奇男子!奴才去年去洛阳看他,你猜我见到什么了?”
李月华像小猫一般将头枕在父亲一般的张公公腿上,她眼里的泪逐渐逝去,张公公是真心为了她好,尽管那个真相残忍的像毒蛇吐出的信子一样让人胆战心惊,但还是得接受!
“你见到了什么?”
张公公神秘一笑,将被子拉到女孩身上,压低嗓子说道:“去年,奴才去洛阳瞧韩公子,谁承想正巧碰到他的挚友刘神医给一个女人换脸!那个女人先前被仇家毁了面,也不知她从哪里搞到一具年轻貌美的女尸,你猜怎着?丑如鬼的修罗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貌美如花的娇娘!”
作者有话要说:瞧瞧咱的第七章多肥呀,算得上周二和周三两天的量啦~有些女人自带宫斗宅斗技能,而有些女人则要从亲身的经验教训中步步为营。姜铄,元兰,驸马,常公公,张公公,张婕妤,赵王……他们都是李月华不断强大的老师。
嗯,昨天晚上我说我离3万还有8000字,好基友青丝着墨吐槽:不是吧,你不会没上榜就进黑名单?
大河当即汗毛倒立,遂怒码4600余字,结果又在一点多睡……
第8章 公子如玉
希望是什么?
是一棵病树等待了百年,才终于等到那久违人间的甘霖;是濒死时的一剂 回魂药;
是死灰复燃时的热烈。
李月华感觉自己的手在发冷汗,她的嗓子干的难受,她紧张,她颤抖,她抓住张公公的袖子几乎说不出话,所以她哭了,那是即将重生的哭,她哽咽道:“公公,我的脸是不是还有希望?你告诉我,我也可以换一张美人脸。”
张公公将女孩的眼泪擦去,他点头笑道:“你会的。”李月华看到这个中年人的黑发中已然有了几丝雪白,不知为何,和这张公公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对这个人生出亲近之感,只听张公公笑道:“所以你再也不要说什么一刀杀了你的傻话了,你想想看,你若是死了,岂不是称了那些害你人的心了?”
李月华听了这话,脑中立马浮现出姜铄那张恶魔般的脸,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姜铄元兰,就让你们先享受李家的秀丽江山,我马上会换一张美人皮,然后让你们生不如死!
“公公,你方才说能给我做换脸之术的刘神医,我想他应该不会轻易给人做这种事吧。”李月华眼里闪过些许慌张,她不想刚得到一个希望又马上破灭,故而急道:“你说的那个韩度我有印象,三年前皇祖母病重,在她的寝宫里,我曾见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定是那韩度,他来瞧祖母最后一面的。你说韩度是我小叔叔,而刘神医是韩度的挚友,那他肯定会帮我吧!”
张公公绕过李月华的话头,他面色凝重,轻声问道:“那如果给你换脸,必须要死一个活女人呢?”
李月华几乎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杀了她!”
张公公瞧了李月华良久,这个女孩有着常人没有的顽强意志。经历这样亡国灭族的落差,能在短时间内接受已然是了不起了,更何况她还只有十五岁。不管如何折磨她,羞辱她,她都凭借自己的毅力挺过来了,这份坚忍与遇事时的果断冷静,日后必成大器!
张公公眉一挑,他试探着问李月华道:“你心中是不是已然有人选了?”
李月华只是轻轻一笑并不发一言,张公公了然,李月华之前只是中人之姿,若要重 回大明宫,她看上的那张脸必须倾国倾城!
“可主子,”张公公眉头紧锁,他所有的城府仿佛都陷入眼角深深的皱纹里,他忽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悻悻道:“您只道有韩公子这样一个方便的搭线人,可奴才告诉您,他可是位人品尊贵的好人哪。就算是你的小叔叔,我敢打包票,他定然不会由着您的一己私欲,去杀一个无辜的女孩。”
李月华心里更加烦躁,她将被子一把掀开,撇嘴恶狠狠道:“这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我一辈子顶着这张烂脸吗?还不如不要来找我了,他韩度本来就是个野种,跟我这儿装什么高尚!我还不惜的认他是小叔叔呢!”
张公公见女孩发脾气了,他只是微微一笑,将李月华蹬开的被子复又给女孩盖上,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肩膀温言道:“您看,您又着急了。公公再告诉你一句,日后遇事莫急,切记,自己不要先乱了。”
李月华脸儿一热,只不过因为伤口肿着,倒也不必担心让张公公瞧见她脸红了,女孩点点头,软懦地问张公公道:“公公,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张公公起身,他冷冷地看了眼地上已经没什么温度的死尸,转头对李月华笑道:“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对付法,如果你要对付姜铄这样的枭雄,你得忍着,或许忍十年,或许二十年,你要蛰伏,一点点将他蚕食;如果你要对付元兰,你就要比她更忘恩负义,心狠手辣;如果你要对付背叛李氏的臣子们,你说你须得做什么?”
李月华早都被张公公这番话惊着了,她呆呆地摇摇头,只见张公公傲然笑道:“你要做他们的主子,算计他们,利用他们,有时间限制的信任他们,周旋在他们之间,做个有帝王心胸的女主人!”
良久,李月华把张公公的这些话嚼碎了咽进肚子,她不再激动,一张烂脸极为平静,很快,她勾出一个非常有气度的笑,亦傲然道:“我明白了,小女谢您的教导之恩,您说的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招。告诉我,韩度他有什么软肋。”
“你。”
“我?”李月华吃惊地看着张公公,失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公公双眼一眯,冷笑道:“韩公子虽说人品尊贵,但他心念着当年生父被皇上处死之仇,加上老太后因此一蹶不振也跟着去了,他愈发恨皇上,恨李家。是他亲自为姜铄和准驸马王宾牵线搭桥的,大明宫沦陷,他有推不去的责任!”
李月华眼睛泛着一种名为怨毒的东西,她咬牙道:“又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张公公忙道:“不不不,奴才说这不是让你去恨他,其实他在心里无时不在悔恨,我了解他,这我都知道。您听我说,韩公子他一定会过分的宠你爱你来补偿他犯得过错,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吗?”
李月华目光阴沉可怕,没一会儿,她咧开嘴微微一笑,用温柔的声音道:“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张公公终于松了口气,他弯下腰使劲往外拖肥油陈的尸体,毕竟是上了年纪,他喘着粗气对李月华道:“主子,我得把这东西给处理了,马上 回来。”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屋子里又变得安静了,只不过这次安静有了点可以期待的东西。李月华在心里想了无数次韩度该长什么样,但想的更多的是该怎么对症下药对付他。难哪!
李月华想起老祖宗了,那是个优雅而美丽的女人。她不喜欢父皇但她喜欢孙女儿,她曾对女孩儿说,乖乖要找个自己心爱的驸马,然后和他快快乐乐地做神仙眷侣,一生一世一双人。
祖母原本是个强势的女人,但她去了东都洛阳后就变了,大家心知肚明,是因为一个男宠。终于谣言传 回了长安,传进了大明宫,太后竟然和个男宠有了儿子!那些卫道士们像苍蝇一样纷纷飞出来,他们逼着父皇杀了那个罪魁祸首和他的儿子。为了顾全皇家的颜面,父皇冷笑着同意了。
李月华永远记得祖母美丽的脸忽然生了好多皱纹,也几乎是一夜的功夫,她的头发白了好多好多,她不愿 回长安,她只想用自己的余生守着洛阳的牡丹。
当时李月华还小,不明白这中间的缘由,她只记得祖母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了。三年前祖母病重,父皇移驾去了洛阳。那夜,殿外长廊上摆的昙花开了,所有的皇子王孙,公主命妇都跪在殿外哭。虽然能听见哭声,但没有一滴眼泪,在他们眼中,殿里的老太太只不过是个伤风败俗的女人,笑都来不及,还哭?
李月华想见祖母,她一个人偷偷地溜进了殿。隔着碧色纱幔,她看到一个比她大几岁的男孩儿被人使劲儿往出拽,那个男孩哭的好伤心,李月华好想过去给他递一方帕子,但她却被忽然出现黑着脸的父皇给拉住,她从未见过父皇如此吓人,那夜,父皇警告她,不许向任何人说在太后的寝宫里见到男孩。
“我的大侄女儿呢?”
正在李月华 回忆往事时,一个清朗略夸张的男声传入耳朵,韩度来了?他竟然真的来了!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的 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这,就是韩度吗?他踩着春日柔和的阳光进来,李月华感觉有些刺眼,这个人美好的简直不像人间所能留住的。他身材修长,眉眼间有郭太后当年的绝世风采,鼻梁挺拔,肤如凝脂,微微一笑便可摄人心魄。
韩度穿的很是宽松,他的衣领敞开,露出好看的锁骨和紧致的肌肉,披散的黑发用丝缎随意绑住,整个人的气质有如魏晋名士一般不羁潇洒!李月华以前觉得驸马王宾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可是跟韩度一比,何止云泥之别,王宾简直就是个空心的绣花枕头!
“哎呦!”韩度看见炕上平躺着的李月华,忙奔过去将女孩搂在怀里。他下巴抵在女孩额头来 回蹭,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和身上好闻的茶香让李月华有些慌张,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正在踌躇间,韩度颤声道:“我还是来晚了,没想到你竟然受了这么多苦!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保护你,我带你 回我的家。嘿!你瞧我竟傻了,是咱们的家。”
回家? 回哪门子的家!李月华一把推开韩度,她皱着眉头打量眼前的男人,越看越觉得难受,李月华觉得这样脏丑的自己在韩度身边,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而在此时,韩度挠头轻轻笑道:“我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李月华心里有点乱,她摸了摸脸上又发脓的伤痕,暗中思量该怎么跟他提换脸的事。而男人却把女孩儿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他皱着眉头,疼惜道:“你放心,咱们的家远离世俗,不会有人看到你,伤害你的。”
远离世俗?不会有人看到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李月华这辈子要用这张残脸和这个完美无缺的男人过一辈子?不,不可能,我不甘心!我要换脸!李月华心里急了,她甚至想跪下来求韩度带她去找刘神医。不行,不行,李月华你不能乱了,一定有突破口的!
忽然一条计策上头,李月华没多想,她凭着女孩遇见坏人的本能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用被子挡住身体,她眼里全是恐惧,看着韩度唯唯诺诺道:“你,你是谁?”
韩度只要往前进一分,李月华就会往后退两分,韩度一张俊脸写着无奈,他急道:“我是你祖母的小儿子,是你的小叔,张甫明没有告诉你吗?”
“你骗人!”李月华将炕上的枕头悉数砸向韩度,她带着哭腔骂道:“姜铄!元兰!你们还不放过我吗?我都已经被毁容了,你们还要派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羞辱我!我这辈子毁了啊!我没法抬起头做人了!”
这话是故意哭给韩度的,可这韩公子却没听懂似的,他的手停在半空,他想安抚女孩又怕吓着她,只得温柔地哄李月华道:“没人会欺负你了,我们 回家后就没坏人了。我真是你的小叔,你父皇当年明着杀了我,可暗中让我活下来,派人保护我。你忘了?三年前你在你祖母的殿里见过我啊。”
这人是真傻还是装的!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还想着隐居,看来得下一剂猛料了!
李月华听了这话,所有的动作忽然停下,她凑近了看韩度,忽然连扑带爬地像个无助的小孩般放声大哭。她哭的好伤心,后来,她只说了两个字‘亲人!’便死死地晕倒在韩度温暖的怀里。
真晕还是假晕?没关系了。懦弱的人才会一味逃避现实,而她李月华要做强者,她要直面一切磨难,并且一个个克服掉!即使利用亲人,即使虚情假意,即使心狠手辣,即使堕入地狱,即使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哭,也要一步步走下去!这张美人脸,我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小李终于长心眼了,为了庆祝这斗坛盛事,收藏一发可好?
放心吧,她以后绝逼很漂亮,很厉害~你们会看的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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