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唐烟烟非常认真地试图和陆雨歇谈正事。
他的回答就不太认真了。
好啊,抱着谈。
好啊,边亲边谈。
好啊,坐在我怀里谈。
然后现在已经……
唐烟烟就真的快疯了。
她打是打不过这个陆雨歇的,他亦不像陆大宝那般听话好哄。
自那日仙魔两域大战到如今,唐烟烟一直被禁在这座偌大宫殿,她睁开眼,看到的是这个陆雨歇,闭上眼,鼻尖氤氲的也是他气息。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境况,她全都一概不知。
虽然暂时没察觉出陆雨歇的不对劲。
但唐烟烟清楚,这个陆雨歇……
每每想到这里,唐烟烟眼眶就忍不住泛红,她知道他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世间最肮脏污浊的恶欲填满他身体与思想,所以他性格才有那么剧烈的变化。
唐烟烟想和陆雨歇好好谈谈。
她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她想知道他现在还疼不疼,还有他的心魔……
唐烟烟担忧地看着陆雨歇,杏眸盛满心疼。
“陆雨歇。”唐烟烟刚要说什么,突然毫无症状地晕厥在陆雨歇怀里。
把浑身软绵的女人拦腰抱起,陆雨歇咬紧牙关,他额头青筋暴起,全身血管清晰浮现在表皮,从鲜红转变为可怖的幽黑色。
豆大汗珠如雨,陆雨歇尽量不让肮脏玷污唐烟烟裙摆,快步将她放在床榻,他逃似地快步冲出寝殿。
大雪飘扬,苍白的赤/裸双足匆匆踩过积雪,留下一串串散发着魔气的血黑色脚印。
长发在暴风中狂舞,无数座宫殿在呼吸间灰飞烟灭。
陆雨歇双目赤红,面色狰狞,杀意与欲念在血液里无限蔓延,如山洪突发,袭遍周身百骸。
他仰起头,天空阴云仿佛察觉危机,拼命想躲,却在下个瞬间被扼住咽喉。
疾速流动的阴云幻化成巨大黑色漩涡,惊雷闪电从深渊般的漩涡中狠戾砸下。
魔气随黑色的雪坠落在每个角落。
***
人间沧暮山。
成群土匪纵马侵入山底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魔鬼般的狂笑声中夹杂着沙哑哽咽,以及婴儿悲戚的啼哭。
土匪面露凶光,他一刀挥出去,拦腰斩断护在年轻女儿身前的中年男人。
年轻女人似乎已经吓傻,她不会哭也不会喊,只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两半父亲,他的腿在动,另边的头努力仰起,似乎想同她说什么。
当着濒死男子的面,土匪狞笑着将年轻女人压倒,手猥琐地探入她裙底……
黑色雪花无声坠落。
落在土匪们的脸上、肩头。
滋滋——
像水滴在烧热的铁锅,瞬息无影无踪。
衣衫不整的年轻女人躺在被血染红的草丛里,她无神双眼逐渐变得惊恐。
消失了。
压在她身上的土匪消失了。
他好似化作一缕肮脏的黑色烟雾,湮没在空中。
踉跄着爬起来,年轻女人看向四周,她张大嘴,想笑又想哭。
全部都不见了。
呜呜呜,他们全部都消失了。
……
人间三千世界,包括仙域魔域。
转眼之间,无数生灵就此灭亡。
黑色的雪越下越大。
山巅之上,玄袍男子稳稳立在暴风雪里。
他长及脚踝的墨发随风恣意而舞,红色眼瞳闪烁着兴奋和不满足。
低眉看着因激动而颤抖不停的右手,陆雨歇舔了舔嘴角,露出贪婪的笑。
啧,还想要——
他还想杀。
杀尽所有恶与善,毁灭所有爱与恨。
但烟烟会不高兴的。
陆雨歇不得不强忍着痛苦收手。
不过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烟烟应该也不会很难过。
那剩余的,便下次再杀罢!
陆雨歇遗憾地摇摇头,割下所有不舍,他努力将颤抖的手藏在身后。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黑色的雪消失,陆雨歇眼瞳也恢复成正常的墨色。
***
寝殿幽静无声。
夜明珠悬在空中,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芒。
躺在床榻的粉衫女子睫毛颤了颤,掀起眼皮。
唐烟烟率先看到的是陆雨歇苍白的脸。
他坐在床畔,神色憔悴,头倚靠在床柱,鹅黄色纱幔垂在他身旁,流苏很轻地摇晃着。
唐烟烟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但又好像什么都并没有忘记。
而且,陆雨歇为什么看起来好疲惫的样子?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唐烟烟秀眉微蹙。
这段日子,虽然陆雨歇很混账,但他想必也承受着她不知道的苦难。
唐烟烟对这个陆雨歇有埋怨,有愤怒,也有很多很多的怜惜。
他有什么错?
他一直都是无辜的。
掀开被褥,唐烟烟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她动作很轻地将薄毯披在陆雨歇肩上。
无意触碰到他手指,唐烟烟皱眉,他的手好凉。
摸了下自己额头,唐烟烟又用掌心去试陆雨歇额头的温度。
是真的凉,难道他在外面雪地里走了一遭?
这场雪貌似有些不对劲。唐烟烟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窗外,正欲起身为陆雨歇取热水,她的手却被背后伸出来的苍劲手臂抓住。
那股力带着唐烟烟往回退,让她一下子跌坐到男人大腿上。
陆雨歇睁开似笑非笑的眸,他双臂如铁,紧紧箍住怀里的柔软细腰。
唐烟烟面色很镇定。
就真的,已经习惯了。
“烟烟,我好冷,”陆雨歇得寸进尺地把下巴埋进唐烟烟肩窝,深深汲取她含着浅香的温暖,“但我不需要热水,我只要你,你帮我取暖好不好?”
“你适可而止。”
“止不住。”
“……”
唐烟烟挣扎了两下,见陆雨歇不肯松手,干脆放弃。
闭上眼睛,唐烟烟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睡觉。
闷笑声从胸膛发出,陆雨歇身体轻微颤动,他把玩着唐烟烟的一缕发,爱不释手地说:“烟烟你怎么这么可爱,我好喜欢你,最喜欢你了,你喜欢我吗?”恶作剧般地俯首,陆雨歇往她耳廓轻轻吹气。
温热的风拂动耳廓细小而敏感的绒毛,一直痒到心底。
唐烟烟脸颊憋得通红,终于气鼓鼓睁开眼:“陆雨歇,你到底想怎样?”
陆雨歇眨巴眼睛,无辜至极。
偏他容色绝伦,作出这般无辜的表情,就好像唐烟烟果然冤枉了他似的。
唐烟烟心好累。
她继续躺倒装死。
算了。
忍着吧。
等他折腾得无趣,兴许就罢手了吧。
“烟烟,”陆雨歇用手掐她的腰,命令她,“不许闭眼,睁开眼睛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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