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抬眸,寸寸攥紧拳头,他神色笃定道:“烟烟,我想和小白小绿一样,降妖除魔守护百姓!所以我要找到杀死沈婆婆的凶手,为沈婆婆报仇!”
唐烟烟低眉打量寸寸半晌,没有反对:“可以,但你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寸寸撇嘴,不情不愿道:“小爷答应你就是了,”又激动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唐烟烟看了眼天色:“晚上再说吧。”
给寸寸盛了碗牛肉饭,唐烟烟去找仙尊陆雨歇商量。
近年邪祟四处作乱,两个陆雨歇对此漠不关心,态度颇有些耐人寻味。
若说魔化陆雨歇的态度还算合理,但仙尊陆雨歇呢?
听到唐烟烟的决定,端坐桌畔的白袍男子微笑道好,面色从容淡然。
唐烟烟:“寻得奉城作乱的邪祟后,我想带寸寸离开奉城。”
仙尊陆雨歇沉默片刻,提议道:“你们随我回眷古峰如何?眷古峰宁静祥和,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有任何人叨扰你们。”
唐烟烟摇头:“方寸世尊的修为正在觉醒,我准备带他云游凡尘历练。”
白袍男子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好,我陪你们。”
气氛突然有些僵硬。
唐烟烟安静半晌,蓦地开口:“陆雨歇,你早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吗?另半陆雨歇也知道?如果我一直不问,你们是不是没打算告诉我?”
仙尊陆雨歇眉眼温润,他给唐烟烟斟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眸底略有些欣喜:“烟烟,你为何问我,而不是问他?”
唐烟烟皱眉:“凑巧罢了!从前这些事离我不算近,但现在就连我们身边熟悉的人都在遇害,奉城已经乱了。”
仙尊陆雨歇垂眸,神色黯然,很快,他重新笑道:“烟烟你放心,我会永远护着你,陪着你的。”
唐烟烟认真望着白袍男子俊美的脸,难以形容此刻复杂的心情。
天道乱,他们真的能独善其身?
这些年,唐烟烟面对两个陆雨歇时,经常心生质疑,他们好像都是陆雨歇,又好像都不是了。
他们渐渐走向偏执的两端,彻底放弃剩余的自己。
当他们的眼底只有她,再看不见任何事与物。
唐烟烟无法形容她的感觉,感动吗,还是可怕……
“烟烟,”仙尊陆雨歇静静看着她,没有错过她眸中的退缩,“我确实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也不在乎三界是否沦陷,更不在乎身处天堂还是炼狱。”
唐烟烟沉默不语。
白袍男子执起茶杯:“你认为这是偏执,或许,也可以称作纯粹。烟烟,我们都变成了更纯粹的自己。世间牵绊千万种,完整的陆雨歇之所以正常,那是因为他身处一片密密麻麻的网中,情和义,忠和孝,把他锁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他总是做着人们称之为‘正确’的事。但为了你,现在的我们摒弃了那些微不足道的欲望和羁绊,只有你,才是我们贫瘠土壤上唯一盛开的花。所以,这样的我们不是更纯粹了吗?”
唐烟烟一怔,她从不曾以这个角度去思考。
是啊,世间羁绊千万种,人人都在其中,她也不例外。
所以她是“正常”的?
“烟烟,你知道魔化陆雨歇打的是什么主意吗?”顿了顿,仙尊陆雨歇突然粲然一笑,他向来凛冽的神色变得生动明艳起来,“他希望这场风暴愈演愈烈,然后我便以守护苍生维护世间稳定为己任,心甘情愿被他吞噬,可惜……”
白袍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将淡然目光重新落定在唐烟烟脸上,“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第一一五章
离开仙尊陆雨歇的卧房, 唐烟烟独自在院子里站了很久。
她不愿再做选择,也不会干涉他们的选择。
待方寸世尊恢复记忆与修为,唐烟烟或许能在方寸世尊的帮助下回到过去。倘若顺利, 她或许还能驱除陆雨歇心底深处的心魔。
等完成这计划里的最后一件事,她想开启新的篇章,和过去的自己彻底说再见。
但天道已乱, 眼下的异象恐怕只是开端。
她还能等到如愿的那天吗?
唐烟烟遥望天际, 眉头微蹙。
夕阳西下, 最后的余晖逐渐被昏暗吞噬。
奉城傍晚,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暮色里,唐烟烟牵着寸寸的手, 走在死气沉沉的街道。
现在是夏初, 天黑得越来越迟,百姓们回家的时间却愈来愈早。
唐烟烟和寸寸走在前端, 白袍男子独自行在后方, 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在青石砖地面拉得狭长。
一阵寒风拂来。
唐烟烟蓦地回眸, 目光锁定斜角的一颗繁茂桑葚树。
寸寸拽了下唐烟烟的手,眸子里写满渴望与期待。
唐烟烟思索片刻,略微颔首。
寸寸紧张又兴奋地吞咽了下口水,他握紧手中桃木剑,仿佛下定决心般,嗖地飞向挂满涩果的桑树。一边手忙脚乱地掐诀攻击,他一边向那团藏在树后的黑影扔毒丹。
黑影意识到自己被发现, 瞬息膨胀到数倍大。
它没有形, 只有影。
眼睁睁看它影子越过墙面, 呈巨大蝙蝠状将他们笼罩在黑暗里, 寸寸一时慌了手脚。
他胡乱祭出各种攻击符箓,因为不知节制,塞得满当当的宝囊很快去了十之七八,在宝囊即将被耗空时,黑影终于像漏了气的皮球般,化为虚无。
狼狈跌坐地面,寸寸用手擦拭挂满额头的冷汗。
“小爷这票干得漂亮吧?”等怂劲儿缓过去,寸寸原地复活,他立即神气活现地爬起来,向唐烟烟陆雨歇炫耀。
唐烟烟轻笑着瞥了眼他腰间空宝囊。
寸寸顿时心虚不已,他得承认,他刚才确实是吓懵了。
仙尊陆雨歇淡淡道:“不过是未成形的初级邪祟,下次再遇上,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动用丹丸符箓。”
寸寸撇了下嘴,暗暗嘀咕道:“还用你说,小爷当然知道,哼!”
给寸寸尝试的机会后,唐烟烟不再旁观,她与仙尊陆雨歇出手,不消须臾,整座奉城的魑魅魍魉已消失干净。
当晚回到宅院,唐烟烟便开始收拾行囊。
向小白小绿传了封玉简,唐烟烟与寸寸离开廷国,前往其他小世界游历。
沅国连城。
枯黄的叶覆盖住大街,却无人清扫,偶有乌鸦蹲在树梢“哑哑”叫着,平添几分荒凉恐怖的氛围。
寸寸自然不害怕,他看着房门大敞的住宅,皱眉问:“这里好像已经没有人住了。”
唐烟烟放开神识,探查整座空荡荡的城市。
“西南城隍庙有人。”仙尊陆雨歇很快道。
“我们去看看。”唐烟烟看了眼仙尊陆雨歇,他修为比她高深,探查的速度比她快,范围也更广,这点毋庸置疑。
左右城中无人,寸寸便祭出他的飞行法宝,一个翡翠色的酒葫芦。
这是唐烟烟送给他的七岁生辰礼物。
三人搭乘飞行法宝,来到城隍庙。
唐烟烟并没有收回神识,方才在高空时,她已经感知到庙里仅有祖孙两人。
寸寸一马当先,率先跑进城隍庙。
唐烟烟与仙尊陆雨歇紧随其后。
城隍庙里供奉的佛像俯视众生,眼神慈悲且宽容。
唐烟烟双脚踩过铺在地面的枯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观察周围的同时,寸寸已经找到藏匿在佛像后的祖孙俩。
“你们是谁?”女孩尖锐的声音含着恐惧颤栗。
“小爷还没问你是谁呢!”
“我、我……”
“咳咳咳咳。”苍老咳嗽声打断了两个小孩的对话。
小姑娘着急喊:“婆婆,婆婆你还好吗?”
苍老嗓音又咳嗽几声,勉强安慰小姑娘道:“婆咳咳,婆婆没事。”
这时唐烟烟和陆雨歇也已经循声走了过去。
祖孙俩警惕地望着他们,尤其偎依在老妇身旁的小姑娘。她约莫与寸寸同龄,衣衫整洁干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满是戒备与紧张。
唐烟烟观察老妇两眼,从香囊取出一粒药丸,递给小姑娘,笑道:“我是名大夫,这药能缓解你婆婆的痛苦。”
小姑娘半信半疑,也不敢伸手接,只用眼睛询问地看向老妇。
寸寸没好气道:“让你接着就接着,我家烟烟还能害你们不成?”
祖孙二人被他凶恶的态度吓得浑身一抖。
唐烟烟瞪寸寸一眼,温声对祖孙俩说:“婆婆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坏人,这药您要是不放心,那就算了。”说罢,准备收回药丸。
小姑娘却直愣愣盯着那粒黑色药丸:“这药真的能治我婆婆的病?”待得到唐烟烟肯定的回答,小姑娘起身接过药,她先礼貌地向他们道谢,然后哽咽着对老妇说,“婆婆,他们一家人生得面善,肯定都是好人,婆婆你快吃下这粒药吧,婆婆你一定要好起来,求你千万不要留燕儿一个人呜呜,燕儿害怕!”
老妇浑浊的眼里也满是泪水,她一口一句“我苦命的燕儿”,然后感激地看向唐烟烟等人。
吃下药丸稍作休息,老妇告诉他们沅国的情况。
原来两个月前,沅国边陲出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邪祟,这邪祟长得与猿猴有五六分相似,因为它以活人为食,所以被叫做食人兽。
食人兽战斗力很强,所经之处,如蝗虫过境,哪怕官府派出大批大批的军队,也无能为力。
知晓食人兽的厉害后,沅国国主为守住都城,特地请高人在都城设下符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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