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烟不可置信,棋玉怎么修仙?
她望向樱花树下长身玉立的陆雨歇,突然恍然大悟。
棋玉果然不再是以前的棋玉。
他以玉佩为引,将魔域仙域两边都拿捏得死死的,好生厉害。
唐烟烟忍不住轻笑,虽然她认为仙魔两域无论哪方拿到玉佩,意义都差不多,但魔域应该不会同意她回去。
“随便你。”唐烟烟丢下三个字,再未停留地快步离开。
“仙尊这边请,”目送那抹倩影消失在廊下,棋玉引陆雨歇走向相反的路,他嘴角含着浅笑,“明日我要陪烟烟出门,何时回府不得而知,待我到家,会命仆人前去客栈请仙尊过来,还望仙尊多多谅解。毕竟我与烟烟相别已久,眼下实在是片刻都舍不得与她分离。”
陆雨歇淡淡听着,不置一词。
棋玉眼底笑意愈加浓厚:“我想修仙就是为了和烟烟长相厮守,凡人生命有限,烟烟当初不忍看我在她面前凋零,才狠心将我送往下界。既然我现在有了机会,就一定会好好把握,哪怕是为了烟烟,我也要早日修成仙者。”
回廊曲折,陆雨歇一直在听棋玉抒发他的满腔思慕之情。
不知怎的,陆雨歇忽然有些烦躁:“你当真如此喜欢她?”
棋玉话语肯定:“那是自然。”
陆雨歇幽深目光落在棋玉脸上:“一面深爱她,一面与旁的女子卿卿我我?”
棋玉脸色煞白。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此刻却被陆雨歇血淋淋地撕开。
陆雨歇不再深究,他取出一瓶丹丸,交给棋玉:“这是淬体丹,每日三次,一次一粒,若有不适,随时询问我。”
棋玉攥紧药瓶,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陆雨歇面无表情地继续:“我知你忙碌,但每日疏通经脉的时辰最好保持一致,你本就不适合修炼,若要逆天而行,势必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你确定你做好了准备?”
咬紧牙关,棋玉用力点头。
陆雨歇颔首:“那就进屋,我替你疏通经脉,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棋玉命张龙守在廊下,随陆雨歇走进屋中。
疏通经脉比棋玉想象中痛苦,他全身骨头仿佛被敲碎,又重新黏合,血液一会儿沸腾一会儿冰凉,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两个时辰过去,棋玉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陆雨歇额头亦是沁出薄汗。
下界灵力有限,再加上棋玉凡身肉/体毫无根基,不伤害他的同时并打通经脉,这个度非常难把控,稍微失误,不仅棋玉,连陆雨歇本身也会遭受严重反噬。
推开房门,陆雨歇叮嘱张龙两句,便抬步踏上回廊。
夜色清寂,皎月悬在树梢,莹白的一轮。
即将离去,陆雨歇脚步戛然而止,他微微侧眸,望向樱花树的方向。
那负在身后的右手,似乎又在开始颤抖……
第七六章
夜里疏通经脉, 白日棋玉和唐烟烟一起出门,他们游湖、赏花、参加诗会,黄昏会在常安桥走上一个来回。
棋玉好喜欢这样的日子, 从魔域回到凡尘的这些年,他头次觉得自己脚踏实地的活着,他不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最最让棋玉感到欢喜的是, 烟烟没有和陆雨歇说过一句话。
每晚酉时末, 陆雨歇会准时抵达别院。
那会儿是他和唐烟烟共进晚膳的时间, 烟烟看陆雨歇的神情是平静的,仿佛他们互不相识。
棋玉暗自窃喜。
他想他肯定还有机会。
这夜,时辰将至, 唐烟烟放下碗筷, 对棋玉说:“我吃好了,你慢用。”
棋玉忙问:“陆公子还没到, 我先送你回房。”
唐烟烟没吭声。
棋玉便当她同意。
两人穿过沉睡的大簇月季花, 踏上三层石阶,沿回廊往前。
棋玉笑意满满:“近日我精神越来越好, 从早到晚都不觉得累,陆公子说,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尝试引气入体了。”
唐烟烟看棋玉一眼,他神色明快,眼中透着雀跃。
“恭喜。”除此之外,唐烟烟也不知该说什么。
“谢谢。”棋玉眼梢流淌着柔意, 烟烟一定不知道, 她简简单单的“恭喜”二字, 就是他每晚承受剧痛的动力。
动情地望着月夜下的唐烟烟, 棋玉突然想亲吻那比花朵都更娇艳芬芳的唇。
烟烟的唇是什么味道?一定比蜜糖更甜。
棋玉不受控制地俯身向前,意欲揽住她柔软腰肢。
唐烟烟似笑非笑。
在棋玉越靠越近时,唐烟烟轻启唇瓣:“棋玉,自欺欺人也要适可而止。”
棋玉倏地一颤。
唐烟烟直视他眼睛:“我已经如了你的愿,日日陪你赏花、游园、散步,你什么时候能如我的愿?”
棋玉神色悲痛:“烟烟我……”
唐烟烟扬了扬嘴角:“棋玉,我说过我不会一直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是个男人就给句痛快话,这样耍着我好玩吗?”
棋玉慌乱不已:“烟烟,现在没到时候,至少也要等我顺利引气入体,成为炼气修士。”
他们距离很近。
唐烟烟眼神冷漠,没有温度。
棋玉喉管一阵灼痛,她以前不是这样看他的,那时她眼底至少有怜惜,也有真诚和歉意。
“烟烟……”棋玉不知所措,但他不能这么快就把底牌交出去,他了解唐烟烟,到那时,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唐烟烟还想说点什么,忽而有所察觉地越过棋玉左肩,望向对面抄手游廊。
橘红色绢纱灯笼随风摇曳,清瘦男子立在檐下,身前是合拢娇躯的大片雍容牡丹。
暖光映照白衣,显出几分朦胧的旖旎。
他似乎在看他们。
唐烟烟垂下眉眼,对棋玉说:“明日再谈。”
语罢,转身没入长廊尽头。
棋玉没有追上去的勇气,他既忐忑,又很不安。
他要怎样才能留住烟烟?又该如何才能让她彻底爱上他?
颓丧转身,棋玉与缓步走来的陆雨歇正面对上,两人目目相对,时间有短暂停顿。
陆雨歇口吻一如往常,如冰似玉,只略低沉些许:“你情绪似有起伏,稳定后再来房中见我。”
独自在廊道吹了会冷风,棋玉推开房门,望向静立窗下的陆雨歇。
眼中晃过一抹幽色,棋玉忍不住质问:“你喜欢唐烟烟吗?”
陆雨歇回身,他轻飘飘地从棋玉身边经过,无视棋玉的提问:“如果你已做好准备,我们现在开始。”
棋玉执拗地盯着陆雨歇背影,厉声追问:“你能以你的心魔发誓,你永远都不会喜欢她吗?”
陆雨歇终于正眼看向棋玉,眉目疏淡:“棋公子,这是你向我提出的第二个要求?”
棋玉僵住。
当然不是,多么宝贵的三个要求,他怎么能挥霍浪费?
棋玉默了会儿:“如果你有办法让我和唐烟烟成亲,就算第二个要求。”
陆雨歇唇角轻扯,眸色幽冷:“棋公子,你对我的认知有误,我不是红娘,亦不是冰人。”
棋玉眼神凝住:“你们上界不应该有许多办法吗?譬如让对方对自己死心塌地,或者让对方永远只爱自己一人。”
眉头越皱越紧,陆雨歇沉沉盯着棋玉:“你修道的目的便是这个?”
威压之势扑面而来,棋玉浑身一震。
分明陆雨歇向他投来的目光浅淡,但他却被震慑得不能动弹,从头到脚,他仿佛被一股磅礴寒意笼住,五脏六腑凝结成冰,几乎无法呼吸。好一会儿,那股强势气压才缓缓褪去。
陆雨歇声线薄凉,空远而无情:“棋玉,修道不是儿戏。你要清楚,我可助你成仙,也可让你万劫不复。”
见棋玉面色由白到青再白,陆雨歇施施然启唇:“今夜可还要继续疏通经脉?”
棋玉咬着牙点头:“要。”
月色穿透窗,在地面筛下一片盐白。
浅蓝色灵雾自陆雨歇掌中倾泻而出,它们缓慢深入棋玉身体,井然有序地顺着血液流动,将棋玉封闭的经脉徐徐打通。
额头沁出薄汗,陆雨歇再度渡出一股灵雾,低声叮嘱棋玉:“最后少许经脉是重中之重,若你承受不住,及时出声,勿要勉强,否则你我皆会遭受重创。”
棋玉面目狰狞地嗯了声,他觉得他快要痛死了。
那些火焰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他的身体就像飓风下不堪承受的城墙,摧枯拉朽般坍塌崩裂。
好痛好痛,棋玉咬破唇,尝到满嘴铁锈味,他想要喊停,想要制止这一切,但不行。
自从见识过魔域仙域的修者,他就没办法再像个傻子般活在凡尘,要么死,要么成为仙者,他根本没有别的路。
纯净浓郁的灵雾源源不绝,棋玉再强撑不住,他上半身前倾,哇地吐出大滩鲜血。
面色微变,陆雨歇欲收回灵雾,但棋玉像是疯了,他已然进入忘我状态,一直默念淬体决,让灵雾猛烈冲击他的经脉内府。
再这样下去,棋玉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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