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最操心这个,一听这话立刻应了:“老爷放心,我已经相看了好几家了,一定不会耽搁。”
卫知府点了点头,觉得再没别的好吩咐了,又叮嘱了母子俩要守口如瓶,这才施施然去了前头。
赵夫人看着卫知府走了,这才拉着儿子长吁短叹,只觉得儿子的运气真差,做了好事儿却被牵连进这种事里头。
倒是卫继文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温声安抚母亲。
这头的李氏这会儿也已经用完了素斋,从灵云寺往家赶了。
她坐在车上拉着女儿的手道:“人都说灵云寺的香火最灵,今儿咱们娘俩来了一趟,日后想来你的婚事也能平顺,好孩子,别再操心这些,有母亲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慧姐儿温水的垂着头坐在母亲身边,小声道:“女儿只想在母亲膝下侍奉,母亲也不要为女儿如此费心筹谋了。”
李氏听着这话,心里又是熨帖又是嗔怪:“胡说,我这样好的一个闺女,就该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你放心,母亲只有你一个,便是耗尽心力也要让你好好的。”
慧姐儿一听这话,眼圈便立刻红了,母亲费心替她筹谋,可是她心中……她只觉得有些对不住母亲。
可是李氏并不知道这些,她心里还是操心着女儿的荣华富贵。
“前几日那个同知的儿子,原本说得好好的,结果这几日也没回话了,这样踩高捧低的人家,不去也罢,咱们再找下家,一定比这家好……”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话,慧姐儿倒是有些迷茫了,那些高门显户的门,就真的这么好进吗?
李氏母女俩回到家的时候,白家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李氏看着古怪,急忙回了自家院子找人进来问话,一问这才知道,原来是老太太今儿又找了大小姐去屋里说话,结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太太气的背过气去,大小姐也流着泪从屋里出来了,脸上红红的,仿佛是被人打了似得。
李氏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自打淑姐儿和京里订了亲,那在白家就是金凤凰一样的存在,别说打了,一句重话也没人敢说,老太太倒是厉害,未来的王爷儿媳妇也敢打。
不过李氏倒也能想来这里头的道理。
之前老太太就找了淑姐儿过去,想要她与王府来的这位长史求求情,让长史去衙门给白敬华说句话,但是淑姐儿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而那位长史就更无情,直接第二天就来找老太太,说是害怕路上时间太紧,耽误了婚事,不能等到正月了,要如今就走。
老太太一听这话气的急火攻心,差点当场晕过去。
自打那之后,李氏就觉得家里的事儿有些不大妥当,白家可能是真的要倒了,因此这次才会来求神拜佛,求个心安。
她也是没想到,老太太一次受挫还不罢休,还会再找淑姐儿一番。
她虽然是个做婶娘的,但是对淑姐儿的性子却看得一清二楚,自私自利,寡情薄意,这样的人,只要自己没受害,怎会管旁人好不好呢?
想到这儿,李氏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若是当时老太太让慧姐儿嫁到京城去,想来今日又是另一番情形了,自己这个闺女重情重义,到时候定会给家里求情的。
说到底,一饮一啄都是天定,老太太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氏心里这般想,白老太太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她此时躺在榻上,只觉得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她是真没想到,淑姐儿竟然会寡情薄意至斯,更没想到,淑姐儿对别人恨,对自己也狠,她脸上那一耳光,分明是她自己打的,现在反倒是成了自己不慈,逼迫孙女儿,而自己的孙女儿识大体,不给王府添麻烦。
想来这个场面,那位长史很满意吧。
老太太气的直咬牙,敬哥儿进去之前,前前后后给那位长史不下五千两银子,可是他拿了银子,如今却只是作壁上观,竟然一点不掺和,哪怕他跟前也有自己女儿的人,可是那人只是个小太监,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也就是传传消息罢了。
这般想着,老太太更是老泪纵横。
淑姐儿只当王府是个好去处,只当白家倒了她也能富贵,她只怕是错看了京里的情形。
睿王爷虽然不会悔婚,可是他也不缺儿子,淑姐儿失了用处,睿王爷嘴上不说,心里只怕也会厌弃这个儿媳,甚至牵连到儿子,到时候她面对的不仅是后宅的倾轧,更有自己丈夫的不满。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
老太太也就只能心里想想日后淑姐儿的悲惨日子,可是白家的灾难却是切切实实近在眼前的,她必须得扛过去。
这般想着,她下意识拉住了林嬷嬷的手:“牢里有消息传出来吗?”
林嬷嬷此时面上也是一副苦相:“还没有,老太太安心,迟早会有消息的,许是如今风声紧,大爷谨慎罢了。”
老太太却并不能心安,她总觉得,事情要不妙了。
蒋明菀他们去拜完佛的第三天,刘家人就上门提亲了。
因为对这门亲事的重视,刘家人下小定的礼节也很厚,甚至还有一对活雁,听说是刘秀才亲自去捉的。
蒋明菀知道之后,倒有些对刘秀才另眼相看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呢。
至于旁的,都是备的妥妥帖帖,十分丰厚。
蒋明菀看了还算满意,虽不及她成婚那会儿,却也不差了,之后她又叫了杨静姝来看,杨静姝看了,也觉得虽然不及自己初婚丰厚,但是其中心意,却比当时更用心了,因此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蒋明菀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觉得自打上次从庙里回来,杨静姝对这门婚事便比之前更加主动了。
就比如今儿,刘秀才的母亲上门,杨静姝待她就比上次更亲厚了些,刘老太太高兴的见牙不见眼,只拉着杨静姝的手不松开。
后头这般热闹,前头却也不差,几个大男人坐下,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但是等聊起了学问上的事儿,倒也说的有来有往的。
但是今儿也不是文会,说这些难免文不对题,后来还是一同过来观礼的卫知府转移了话题,话题这才转移到了亲事上。
杨如珪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姐夫,心里比较着两家的情形,比来比去,除了自家之前那些辉煌往事,刘家倒也没有输什么。
杨如珪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刘秀才是个好性子,比之前那个人可好的太多了,只盼望姐姐这次能过得好吧。
在留了刘家母子一顿饭,又奉上回礼之后,这次的小定这才算结束。
刘秀才和杨静姝的婚事也算是彻底定了。
杨如珪不愿意真的从徐家出门子,因此等小定结束之后,就执意要出去找个宅子。
徐中行也没拦着他,只让福安跟着,不要叫他受骗。
杨静姝听了弟弟的意思,也很同意。
她这几日虽然不说,但是不管徐中行夫妇对他们姐弟再好,那也是寄人篱下,她心里难免不安,也总觉得打扰人家。
如今弟弟这个心思,正与她不谋而合。
蒋明菀一开始还劝了两句,但是见姐弟俩都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也就不再多问了,毕竟这种事,还是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不要以为了别人好的名义强迫别人。
刚出了十一月,白敬华的案子还没开审,白家又传来一个消息,白家的大小姐,要出门子了。
这可和之前定的时间不同,一时间延宁府流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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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挣扎
外头人怎么议论且不说, 光是白家自己,因着这件事就各怀心思。
周氏自然希望女儿早早的离开白家这个烂泥摊子,若是可以, 也尽量帮扶兄弟一把,可是她有知道淑姐儿主意正,压根不敢跟她提这一茬,生怕母女情分生分了。
而老太太被气的不轻,索性就装病不理事,甚至打算淑姐儿走的时候也不送她,看看她没了娘家, 到底还是有什么脸面。
至于李氏那就只是单纯的羡慕嫉妒恨了, 怎么淑姐儿就得了这样的巧宗,自己的闺女婚事就这样艰难。
就在这样的各怀心思之下,淑姐儿到底还是出门子了。
她虽然外表长得温婉, 可是性子却是极为要强的人,哪怕老太太这么不给她脸面, 她也丝毫不怵, 甚至还亲自去找了二老爷白文华, 请他送自己前往京城完婚。
可是白文华是个听老娘话的,压根不敢应,只含混过去,后来问了老太太意思, 老太太却是分毫不肯让小儿子离开, 最后只派了宗族里一个闲散的长辈出来, 总算是给王府留了些脸面。
这是白家自以为是的想法, 至于王府怎么想, 只看那位长史似笑非笑毫不在意的神情便知道了。
他压根不在乎, 一个庶子媳妇罢了,王府的庶子还少吗?
王府没有嫡子,那继承爵位的人,八成就是庶长子,再不行还有庶次子,白淑柔嫁的不过是王爷的第三子,不说爵位挨不着边,在府里也不见得多受人重视。
这样可有可无的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王妃都不在意,更何况他了。
不过该有的排场还是要走的,白家虽然已经风雨飘摇,但是到底还没倒,之前准备的出阁礼也得一一拿出来。
这就不能让他人代手了,二老爷白文华这个半辈子没管过事儿的人,这几日忙的后脚跟打后脑勺,就这,还是在几个心腹大管家的帮助下,这才勉勉强强摆平。
老太太则是从头到尾问都没问一句,只窝在屋里养病。
周氏怕女儿心里难受,去了淑姐儿房里安慰她。
却只见女儿满面冷意,丝毫不见半分难过:“都到这个时节了,还在这儿摆她老太太的谱,看起来白家倒得也不冤!”
周氏这女儿这样大胆的话吓的心惊肉跳,急忙流着泪捂住了女儿的嘴:“我的儿,母亲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只是如今眼看快出门子了,这样的话可万不能在人前提起,你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有我看顾着,可是等去了王府,却再没有旁人看顾你了,你那个小姑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被老太太惯坏了,是个骄纵的,与我关系也不睦,你去了好歹要温驯些,多奉承奉承她,好歹也要在王府站稳脚跟再说旁的。”
谁知白淑柔听了之后只是冷笑:“我有正经的婆母,何必与她一个妾室攀亲戚,母亲用这话教我才是本末倒置!”
周氏整个人都呆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道:“她再是妾,那也是王爷的妾,到底是一家人,总归不会害你的。”
白淑柔低下头,许久才淡淡道:“这可说不准,如今老太太这样恨我,指不定和这次姑母派来的太监怎么说呢。”
周氏一下子哽住了,是了,她都忙昏了头了,差点忘了这一遭。
一时间,心中越发气苦,忍不住又流下泪来:“我苦命的孩子啊!”
但是白淑柔却看着而并不害怕,黑亮的眼中,反倒是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命苦,我怎么会命苦,我日后便是皇家儿媳,嫁的丈夫再怎么不成也有个爵位在身,这点小事儿若是都做不好,那怎好享用如此的富贵,母亲,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反倒是你,日后你便是一个人了,也该为自己打算才是。”
周氏一愣,抬头看向女儿,似是有些不懂她这话里的意思。
而白淑柔也仿佛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转而道:“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母亲,你先回去吧。”
周氏心里还有些浑浑噩噩,但是却也不好打搅女儿,只能迷迷瞪瞪的走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白淑柔眯了眯眼睛,不管怎么说,母亲对她还是很好的,如果力所能及,她自然不介意奉养母亲,可是若是自顾不暇,那也只能放任自流了,毕竟,她不过是个外嫁女,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三日之后,白府大小姐出阁,嫁的人家还是王府,这本该是轰动全城的一件盛事,可是却因为出阁之期提前的缘故,显得有些仓促。
但是即便如此,许多人还是去了,甚至卫知府也去观礼了。
不为别的,总得给睿王府几分薄面。
而那位长史也十分长袖善舞,对来观礼的府衙官员十分热情,尤其是京里来的吴生静,他热情的都几乎有些谄媚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吴生静能作为巡按御史被派出来,本身就说明他深受皇帝信任,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不过吴生静对他却看着淡淡,只是坐下吃了杯酒水,甚至酒不到三巡,便起身借故离开了。
如此失礼,却没人敢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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